傍晚时分,在城门关闭之前,余颉和小奎匆匆进了城,没有直接回段府,而是在段府前一个茶铺停留下来。俩人各要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观察着段府周围的动静。
落日的余晖铺满段府的大门,清凉的晚风拂着似雪的梨花纷纷扬扬飘落。段府门口及周围很安静,没有闲杂人。
夕阳斜下,天完全黑了,阴暗如潮水涌了出来,两人放下心来。绕着垣墙来到了偏院的小角门,敲了敲,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名熟悉的外事组的家丁。
“两位哥哥回来了啊!”声音有些发颤,两人也没在意,当是白天被吓到了。来到家丁房门口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青衣大胖子,胖子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一只脚踩着凳子,对着二人冷笑。
余颉脑袋“嗡”的一声,暗叫不好,中计了,怪不得门外没有闲杂人,原来都在府里埋伏着。角门口这时也被两名持刀的青衣大汉守住,余颉看罢心里彻底凉透了,汗已经湿透了内衣。一边的小奎已经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余颉咬紧牙关上前一步,一抱拳对着雷胖子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是段府的家丁,为主人做事是本分,不曾想得罪各位爷,如有得罪还望各位担待。”
“哟呵,看来是个明白人啊!但是小子,你这次得罪了少主,你坏了少主的好事,只有拿你们俩先开刀,才能让所有人知道少主是得罪不起的,让某些看不清楚形势的人好好接受教训!”雷胖子看着余颉面对这么多人还能如此光棍,也有些讶然。
“能否告诉我二人,我们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呢?”嘴里说着,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厨房方向,那里没有人防守,悄悄捅了一下小奎。
“杖毙,当着全城人,杖毙在广场,让全城的人都看看忤逆少主意志的下场!”雷胖子龇着牙说道
瞬间,两包石灰飞向雷胖子和门口两人,但这次效果不好,被人家直接用兵器拍落在地上,激起阵阵白烟。
一看不奏效,余颉拉着小奎直奔厨房,还没到厨房,罗胖子已经一个飞身赶到了二人身后,飞起一脚将跑的慢的小奎踢倒,听到身后的声音及小奎的惨叫,余颉头也不回,将最后两包石灰粉撒向后方,扶起小奎一头冲进了厨房,关门,插上门栓,抬手把旁边的货架翻倒,倚靠在门上,再将厨房的一罐菜油砸向门板,瓷罐碎裂,菜油沾满了门板,带着油香。做完这一切,才靠在灶台旁拿起了火褶子,大喊“黑胖子,有种你就进来!”
雷胖子被石灰粉稍微阻断了一下,就被余颉和小奎逃进了厨房,愣了一下,心中也不由暗叹余颉的杀伐果断。
“大哥,他们进了厨房,也跑不了,我冲进去,把他们拎出来!”一个武师上前说道。“慢,那个叫余颉的家丁有些胆识,不要贸然冲进去,他将油脂泼到门上,我们冲进去会有损伤!”雷胖子指着厨房门说道“去把段府的人都喊来,让他们往厨房泼水,这两个人一定要生擒回去,否则少主那不好交差”。
“小颉,是我连累你了,你走吧!我腿被那个死胖子踹折了,一会我掩护你。”躺在地上的小奎拿起一个火折子,“另外,如果出去了,告诉小妍,我真的喜欢她,知道她喜欢你,我一直不敢对她说!你要对她好!”
“闭嘴,闲不够乱吗?”靠在冰冷的灶台旁的余颉骂道“趁他们没围上来,赶紧跳后窗,我扶你”
“小颉,走啊!别逼我!”小奎掏出随身尖刀,顶着自己的喉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想让我死在你面前吗?”
看着决绝的小奎,余颉眼角有些湿润,小奎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保重,我会替你报仇的!”砸开后窗,余颉跳进了夜色。
不是余颉绝情,他知道这时候讲江湖义气,只能两人一起死,如果把他换做是小奎,他一样能让小奎先走。留下有用之身才能报仇雪耻。
快速地没入阴影之中,借着黑黑的夜色,余颉翻墙而出,身后确刹那间火光冲天,小奎点燃了厨房间的干柴及油脂,段府的家人在不停地奔走泼水,一时间也压不住火头。雷胖子却急了,如果不能把两人带走,他可又办砸了一件事,少主肯定不会放过他。招呼身边的武师,抢过闻讯赶来的巡城兵丁的长矛,一干人等用长矛挑开了门板,巡丁的水龙浇灭了门口的火势,雷胖子第一个冲了进去,就看见已经被烟熏倒的小奎,一把将他托起扔到屋外。
剧痛使小奎再次清醒,待一名武师靠近想要绑缚,小奎突然纵身跃起,一刀刺向武师,武师没有防范,被其正中肚子,杀猪般地叫喊起来。雷胖子刚好从大火里冲出来,看到这情景,忍不住上前就是一刀砍在小奎的背上,刀伤深可见骨。小奎却倔强地拔出剔骨尖刀,四下挥舞,嘴里“啊,啊,啊”大叫着。其他武师见状一拥而上,纷纷举刀就砍,乱刀之下,小奎被砍成了一滩血肉。雷胖子想喊停却也来不及了。
余颉看到身后的火光,咬咬牙,纵入小巷之中,并向城门方向摸去。借着夜幕昏的夜光,余颉悄悄摸到北城门口,这是最近的城门了。刚想找个地方溜上城墙,却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了一个锦衣的年轻人,相貌算是英俊,但眉眼间带着邪气,阴郁的脸可以拧出水来。“还想跑吗?”年轻人阴笑道。
余颉知道今天晚上是不能善罢了,抽出剔骨尖刀,一个斜劈,然后头也不回,扭头就跑。阴郁年轻人就是城主府少主,晚间段家发生的一切都被他收在眼底。余颉逃走的路线其也事先算好了,在最近的北门等他。看到余颉逃跑的决绝,罗霄晋脚底踩了几个虚步,身形一晃,便又挡住了余颉逃跑的去。抬手一掌,余颉眼看着这掌,却躲不开,身子随着掌力飞了起来,重重落在地上,肋骨断了七八根,五脏六腑象挪了位一样,剧痛让余颉的脸都变了形,疼的昏死过去。
罗霄晋身边的小厮早已经通知了府里的武师,雷胖子带着众人赶了过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非得本少爷出手?”罗霄晋用手帕擦擦手“把他关进大牢,后天在广场上肉刑!”雷胖子等人将余颉架起,送进了城中大牢,单独关在牢房最里面的一间,虽说余颉已经身负重伤,只剩一口气了,还是被上了八十斤重的镣铐,锁在牢房的一角。
段府的火扑灭了,段天德和夫人一夜未眠,今天做的事情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余颉和小奎是下等人,牺牲他们暂时保全自己,在段天德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是有等级贵贱之分的,下人的命始终无法逾越贵人的存在。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就任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