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发生的事情之后,王予凌选择离开H市,一个人来到贵州与湖南的交界处,蜗居在一个村庄,租了一栋三层自建房。普通平民自建房,外形结构极为简单,一般程长方体状,只有一些会选择在楼顶做一些装饰。这座三层楼房外形极为普通,正面装饰仅贴了一些瓷砖,两边用水泥浆趟一遍,后面则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灰色的砖块直接裸露在外面。
由于原主人在外居住,他需要帮忙照看整个房子,所以房主开出的房租也相应便宜。他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浏览网页,心中不免有些低落。此刻已是十一点,但没有下床的欲望,伸手就被寒冷的空气冻红。山区十一月的天气是非常寒冷的,如果再遇上风吹的话,体感温度比下雪时还要冷。
他思考了许多事,渐渐有些自闭,唯独有三件事始终放不下。其一:离开科蓝已一月有余,因为属于自动离职,在人生中留下一个污点,以后找工作可能有些困难。其二:落现在还好吗?公司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为了查明真相,他没有贸然抓捕周泽等人,只待掌握更多信息后采取抓捕行动。其三:发生枪击后,独自离开,很多有价值的东西留在公寓。特别是玉沁言,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没有她在旁边解闷、做饭,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废人。现在每天只能去村边唯一小餐馆吃饭,而且味道不佳。偶尔也吃油炸土豆条、米线之类的。
昨日他收到来自李颜枫的资料信息后,将其转发给落,只希望李颜枫一切安好。躺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准备起来吃点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情况下,决定吃碗米线。
他穿上一件黑色棉衣,来到村边唯一饭店。该饭店极为简陋,甚至没有一块像样的店牌。三张有年代感的黑色桌子,左侧两张,右侧一张,均靠门摆放,凳子是普通塑料制成,颜色各异。右侧桌旁有一个三四岁小女孩靠在一张红色凳子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圆润的脸颊有些通红。
“老板!来一份羊肉米线。”王予凌说道。一般这类小店是请不起服务员的,老板需要负责店内大大小小的事情。
“好!”店主说道,“你在家里不用做饭吗?”
“不想做。”他回答道,“小孩真可爱,有没有上学?”
“明年送去念幼儿园。”
“店里就你一个人照顾?”他说道。然后在左侧最靠门的位置坐下。
“她爸今年不回来。”
“那你一个人做得来吗?”
“就是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他在沉思,心想:“等这件事过去,到广州找一份工作。”
谈话间,店主已将米线端上来。一直以来,他吃米线都喜欢配一小蝶油炸干辣椒,一碟泡菜和薄荷。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只可惜这种享受缺少了一种感觉,那种满足感和快乐感,已经缺失了。
离开餐馆后,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朝离开村庄的小道前行,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顺便放松一下心情。不出一刻钟,他就走出村庄,此时朦胧的阴雨,洗礼整个山间,显得干净和清新。
突见村口有两个小男孩,一个身穿蓝黑相间的棉衣,戴着一双黄色毛制手套,‘拖’着一个蓝色书包。你很难用词语描述那种状态:双手自然下垂,在腰间处手肘弯曲120度,肩带放在手肘上,臀部顶着书包,每走一步,书包向前撞一下,有时为了书包不向下滑落,需要随时掌握手肘高度,弯曲度,手臂与身体的角度,通过调节三者的关系来达到平衡关系。另一个男孩身穿纯黑棉衣,背着一个米老鼠主体黑色书包,双手揣在裤兜里,两人边走边聊。
随后二人拿出擦炮,从路边捡了一个塑料瓶子,将擦炮引燃并丢在瓶里。只听‘嘣’的一声,声音虽大,瓶子却安然无恙。
他慢慢走进听到两人谈话。
“擦炮威力真小。”蓝色书包的男孩说道。
“盖上石块试一下。”黑棉衣的男孩回答道。
于是黑棉衣男孩从路边找来一块扁平石块,待蓝色书包男孩将其点燃置于瓶中后,快速盖上石块。他两飞速跑开,站在远处认真观看,只听一声闷响,瓶身裂开,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他心中不免被童真所打动,想起小时候也是如此,不过比这还要‘刺激’!追溯童年的记忆,具体那时多少岁,已经模糊不清,只是清晰记得很小。自己在看几个亲戚玩擦炮,因为质量和环境因素,有些擦炮并不能响。对于那些不能响的,他们选择拨开擦炮边缘,继续引燃。有次从他们手里丢出一个擦炮,过几秒没响,自己看到也没冒烟,突然就跑过去捡起来,就在捡起来的瞬间,擦炮在自己手中爆炸。双手受到冲击,处于半麻木半疼痛的感觉,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内心慌乱的大哭起来,你能感觉到那种无助感和恐惧感。此时看见不远处有杀猪留下的血水,自己跑过去用双手伸进血水里,双手染红,一边哭着,一边往家里跑。
到了家里时,很许多人围在火炉边谈话,母亲见状,直接叫他跪下来。操起火炉边的铁钳,就要打自己,内心的恐惧感再次加深。
“你这手上的血怎么回事?”只听旁边有一个人说道。
“这是猪血。”他立刻回道。
“手没事就好,快去把它洗掉。”旁人说道。
于是有人从木桶舀了一瓢水给他清洗手上的血迹。记忆断层,似乎只能记住那么多。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打他了。她已经远远的离去,永远不会回到自己身边,只能清晰的记住那张凶狠的面孔。自己非常清楚世界没有天堂,也没地狱,更不会有妖魔鬼怪。思维的停止,代表一切都结束,躺在棺材慢慢腐朽,终将与大地融为一体。
他沿原路返回,经过一家小摊,看见店家有卖擦炮。于是挑了一盒用普通红纸包裹的擦炮,上面唯一的装饰就是红纸。纸上印有两个孩童,他们右手各拿着一串鞭炮,鞭炮染色有黄有红,左只手捂住耳朵,旁边附有几行文字。它承载太多,记忆太多,紧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