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人情社会,王茜刚到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法律是挂在柳树梢上的,平民百姓没有关心的,法律意识淡薄到几乎为零。纠纷发生以后,找当官的多,走后门的多,就是不知道找律师。来律师事务所维护合法权益的就更不用说了,律师事务所常常两三天没有外人来,用一句准确的话来说叫门可罗雀。王茜所在的事务所刚刚开张,人员只有四五个,正如《沙家浜》唱词中的那句,“老子的队伍刚开张,四五个人的队伍,七八条枪”。手头的活也不多,仅有的几个案子大多是检察院指派的。
有了工作单位,周围就多了许多热心肠的人。在亲朋好友和众多热心人的帮助下,王茜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鹏程。她心仪的鹏程,相貌姣好,说话也很温柔,又是大学科班毕业生,在县城一中教学。美中不足的是个头矮一点,老家是外地的,家境一般。由于远离家乡,再加上经济条件一般,在当时男女比例极为失调的状况下,经过几次的挫折,鹏程对自己的恋爱也就缺少了了自信,别人给介绍对象都不敢去看,怕被别人甩了,像顺手扔掉风干的茄子。那个年代,还准许接班,到了退休年龄的单职工可以有一个子女接班,凡是儿女都适合条件的,肯定就叫儿子接班,女儿再吵闹也没用,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因为儿子的孩子是跟自己姓的,闺女的孩子是跟别人家姓的,何况女儿大了以后要嫁出去的。于是造成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大批光棍中,难碰一两个有固定工作的女孩,耐不住寂寞的,就找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漂亮的女孩子将就着。鹏程不愿将就,所以一直多年没有成亲,光棍一个,不能脱离单身。
王茜从订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人称“闪电婚姻”。因为鹏程单位正要分一批房子,首要条件是已婚。其他条件鹏程具备,登记就分到房子了,无形之中加快了他们登记结婚的步伐。房子面积不大,位置不错。在王茜的张罗下,经过简单的装修粉饰,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新家。当时,集体婚礼很流行,他们就加入集体婚礼的行列。在婚礼主持人的感召下,在集体的喝彩中开始了他们的结婚典礼,迈进了神圣的殿堂。
集体婚礼在县体育场上举行的,也就是当年香梅招工的地方。花簇锦绣、美人如潮的体育场成了欢乐的海洋,主持人对着话筒拉开了集体婚姻开始的序幕:
女主持: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男主持:尊敬的新郎新娘以及你们的父母家人朋友们;
女主持、男主持:大家好!
女主持:在这收获的日子里,我们分明感觉到了浓浓的喜庆气氛,
男主持:在这山盟、海誓的相交之处,我们分明感受到了浓浓的甜蜜情意。
女主持:今天,栖霞市第3届青年集体婚礼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男主持:今天,88名新人将在这里启动你们的浪漫美好幸福家庭之旅!
现在,我们荣幸地宣布栖霞市第3届青年集体婚礼庆典仪式开始。
女主持:有请今天,也是今年最优秀的新娘
男主持:最潇洒的新郎
合:最幸福的新人
男主持:登上你们最神圣的结婚礼台
男主持:天有情,今天天公作美;
女主持:水有情,今天滟滟随波;
男主持:地有情,今天群山吐翠;
女主持:山有情,今天五彩缤纷;
男主持:人有情,今天嘉宾云集。
女主持:请允许我们代表参加今天婚礼的新人和你们的父母家人对各位宾朋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男主持:也请允许我们代表大家对热心关注、积极支持本次集体婚礼的社会各界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男主持:其实我们结婚这天想到父母的不多:只有在自己也当了父亲以后,才忽然发现:天大地大没有父母的恩情大。在我们这88位新人开始准备为人父母的时候,我们怎能不对自己的父母表示由衷的敬意呢?有请所有新人面向父母:
一敬父母!祝他们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二敬父母!祝他们因为你们的幸福而更幸福!因为你们的快乐而更快乐!因为你们的进步而更高兴!
三敬父母!祝他们三代和睦!四世同堂!五子登科!六六大顺!齐肩长寿!八方有朋!幸福永久!
(新人礼敬父母)
女主持:好了,现在该是新人们盼望已久的夫妻对拜了!请交换信物!
(新人对拜交换信物)
(请礼仪小姐端上红葡萄酒,喝交杯酒)
男主持:祝福的酒杯已经高高地举起来!
女主持:欢乐的颂歌也该唱起来了!
男主持:我们有请所有新郎新娘互相深情地亲吻对方,我们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后的甜蜜!
女主持:我们愿意看到这种甜蜜能够越长越好!
……
结婚之后,鹏程对于这份迟到的爱情倍加珍惜。每逢自己休班或者有时间而王茜上班的时候,看到王茜还没有回家,他就跑到王茜回来的路上迎接。花开的日子,还会从路边采摘新鲜的花朵拿在手里翘首以待。回到家里,不仅主动做饭,还会在媳妇需要的时候打上洗脚水,递上抹脚布,媳妇要刷牙他就早早帮着挤牙膏。
听到王茜怀孕的消息,鹏程高兴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乐不可支,忙不迭地伸出手臂,好像在拥抱一个新的世界似的,没想到刚买不久的新手表从开着的窗子飞了出去,手表盖都摔烂了。
高兴之余,两个人一起到电影院看一场优美的影片,经典美片中主人公相互对视的一个眼神,也让他们怦然心动,忍不住亲吻和抚摸对方。经常听古典音乐,在睡前放一首《春江花月夜》或者《梁祝》《高山流水》,并一边相拥,一边听音乐轻轻抚摸着对方,幸福的感觉就像高山流水一样陪伴他们互相按摩,从头到颈,从背到腰,从臀按到腿,按到脚底,然后就在脚底长久地按摩。鹏程酷爱读书,有时睡觉以前要翻几页才能睡觉,王茜躺在鹏程宽敞的怀里仔细聆听,他曾经找来徐志摩浪漫的抒情诗读给王茜听,给平静的生活平添几分乐趣。鹏程饱含深情地诵读过《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读的抑扬顿挫,有板有眼。优美的节奏从窗户飘出去,传到空中,顺风飘逸,在夜空中荡漾。路过的人禁不住驻足倾听,感叹唏嘘。鹏程读到兴奋处,把书扔到地上,同时不忘用滚烫的嘴唇在王茜的脖颈打上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