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酒铺十二个时辰都在营业。
但常常十二个时辰都无人来。
竹林的风轻轻地吹着,划过每一片翠绿的叶,划过屋门口那新添的金铃,让那铃声与琴声作伴,添着了些许活力。
伯钰见箬欢一只手撑着自己半张脸,正认真地看着一面并不能照出人像的镜子,她看得认真,却始终面无表情。
“你在看什么?”
“看下一个可能要光顾的客人。”
“有趣么?”
箬欢点头,“有点意思,你要一起看么?”
伯钰摇头,“我只看你。”
箬欢一惊,将手从脸上拿下,看向伯钰,“你果然是为了看管我才跟我住在这儿。”
伯钰,“毕竟我救了你,我得负责。”
箬欢垂眸,“毕竟我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威胁,对么?”
“你成长得太快,他们怕。”
箬欢笑了,“怕就怕吧,他怕他的,我看我的。”
说罢,箬欢又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那是永顺十三年。
千秋是江湖一小门派掌门人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就活泼好动,对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充满兴趣,除了自家的剑法。
这天她悄悄溜了课,准备爬上屋顶去看会儿每条大街小巷的人们现在在忙碌着些什么。
可当她正翻着墙头的时候却听得一温暖和煦的声音在念着: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
这首诗……好生豪气!
好生大胆!
千秋连忙又爬了几步,看着小道上那缓缓徐步的书生,他面容白净,一身青衣。
与自己见着的江湖人都不同。
千秋又不忍打断他念诗,只能笑着看他一边念诗,一边从这小道上离开。
但书生前脚刚走出小道,千秋后脚就跳下墙,跟了上去。
正当千秋跟了一段路后,将心理建设做好,想上前搭话的时候,却自己的青梅竹马凤刀堂家的公子拍了拍肩膀,“这时候不是千秋练剑的时间么?怎么上街来了?”
千秋被吓了一跳,立刻转头看是谁。
只见许铭表情饶有趣味,“小千秋是不是看上这书生了?”
千秋面色一红,立即反驳,“谁看上这种文绉绉的书生了?本姑娘只是好奇罢了!”
许铭笑她,“好奇什么?”
“好奇……”千秋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好奇他……好奇……”
“算了算了,我不逗你了!”
许铭将一花笺塞进千秋手里,“我本来恰巧路过,结果看你跟了人家一路,若说不是看上了眼,我还真不信。这个花笺里面写了一首诗,以诗会友,他才喜欢。”
千秋接过花笺,有些狐疑,“你会这么好心?”
早知道,许铭这个人,可是从小就和她打到大的。
可眼看着那书生就要走远了,千秋没有时间跟许铭拉扯。
所以她捏着花笺,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可是当她快要接近书生的时候,却不小心被水果摊子掉下来的一个梨子绊了一下。
当千秋的身体整个都向前扑,下一秒就要亲吻大地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她紧紧抓住了书生的衣摆,整个身体呈一个斜杠一样,未曾碰到地。
书生震惊,吓得浑身一抖,回头看是个姑娘,又看到她脚下的梨,以及她因为尴尬而通红的脸蛋,“这位小姑娘,以后走路要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