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着过了一会儿,却是骆问笙先推开了她,突然拿着伞往外走:“你稍等。”
“哎,这么大雨,你去哪儿——”
话音被门外雨声淹没,只看见骆问笙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没多久,又重新出现,跳着脚冲进门,收了伞挂在檐下沥水。
秦念初忙拿了帕子给他擦净手上的水,又俯身给他擦拭溅湿的裤脚,口中又问了一遍:“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去叫庄元避雨。”
“啊?”秦念初有些懵,等反应过来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就一直在那跪着,不知道赶紧躲了?”
骆问笙眯眼瞧着她,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这算忠心还是傻,等级森严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只要主子不开口,天打雷劈也得受着?秦念初先是喟叹,随即觉得感动,然后又想到了另一回事:“我总觉得庄元有些怕我,你说他是一直都这样而我没感觉到,还是因为最近我太凶了?”
骆问笙拉过她的手,在椅子上面对面坐了:“换做你,救命恩人在眼前,你是什么态度?”
“嗯?”怎么问这个,秦念初觉得颇有内情,“那我自然是万般感激,将对方奉为上宾,若他有需要,我必将拼死回报。”
“所以,庄元对你不是害怕,是又敬又怕,敬你曾经的救命之恩,怕惹你生气不开心。”
秦念初顿时心里觉得压抑,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救命之恩?他真正的的救命恩人骆问菱就在眼皮底下晕死过去,他都不知道,若不是路宝的临时消失,他还会继续老实本分地值夜班的吧......如今他还继续对着自己这个冒牌货又敬又怕,这也算骆问菱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了。唉,何况庄元呢,骆问笙当时不也是袖手旁观?
“问笙,月初我晕倒那次,你当时在哪?我记得醒过来没看见你。”
骆问笙立即拧了眉毛:“明知故问,还不是被你气走了!”看着她苦兮兮的模样,又不舍得再吵,只好放软了声音,“问你什么都不肯解释,我心里难过,又难以面对,去衙门里住了几天,回来才听说你晕过去了,真是又气又心疼,可是能怎么办?少将军和夫人在气头上,未免做出什么更严重的事来,还不如让她这样出出气。”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他并不知道,再归来时已经与心上人阴阳两隔了,默默叹了叹,紧着眉头说道:“如今我依然没法解释,你若信我,就帮我想办法换取自由,我不想再这么耗着。”
“现在也算自由,府里又没人来管你,但如今的情形,你我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被软禁了似的,要不,先要求个小厨房行不行?省得每天跟人蹭饭。”
“这个不难,找机会跟少将军提一提便是,我也觉得这些日子你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骆问笙的手指一直在她手背上无意识的摩挲,一下又一下,这会儿才腾出一只手来抚上她的脸。
门外传来两个丫头的说笑声,秦念初立刻一撤身子,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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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可真大,”落葵笑嘻嘻进门,“问笙少爷,正好你也在,奴婢还想着是不是该去嘱咐一句你那两个亲兵,这雨下过后就该天凉了,夜里要换薄棉被,可不能贪凉继续盖毛毯子了。”
“嗯,难为你记着。小姐的薄被可准备好了,前日才着了凉,也早该换了。”
后面承露也已收了伞,上前来应一句:“昨晚就换过了,小姐还嫌热,这场雨一浇,可就凉快了。”
“你们两个夜里多警醒些,听说前些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也烧了一回,老这么着可不成,身子一旦虚了要将养许久才补得回来。”想了想又转头问秦念初,“若是一会儿雨停了,我便带你出去吃东西好不好?飘香楼新添了厨子,会做金陵菜系。”
秦念初听他这絮絮叨叨,却是细心周到,自然又是十分感动:“你一个男子,该好好想着衙门的事,总想这些家务事做什么,吃呀睡呀的,自有丫头们照料,你何苦操心。”
骆问笙不高兴了:“你嫌我操心?那你倒是先把自己照顾好,我巴不得你精力旺盛,反过来照顾我。”
“我哪里是嫌你,只是你外面还有公务,再想这些琐事岂不是分心?”
“那些公务占不了我精力之一二,说好听了是越骑校尉,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儿,一万兵马也是虚数,哪里真用我上场了,权作牵制罢了。”
“那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今早又说抓犯人,总要打斗的吧?”
骆问笙见她又面露关切之色,于是欣喜,开口安慰道:“你放心,这些小事并不用我亲自出手,最近几天我也没什么事,只去应个卯便回来陪你。”
“天天赖在家里做什么,无聊死了。”秦念初忍不住抱怨。
“那我们出去逛逛?真是可惜,要是还在江南就好了,正是采收菱角的时候......”
秦念初怕他又扯到旧事自己搭不上话,忙打岔:“如今身在这里,就多想想在这儿怎么能开心一点。”
骆问笙展颜一笑:“好,你怎么样就能多开心一点儿?你提出来,我帮你达成。”
“我想见高倾远。”脱口而出。
“......”
承露都忍不住插嘴了:“小姐何时与高将军认识了?”
“我猜小姐是想看看湘国郡主吧?听说西南的女子格外身姿轻盈,肌肤胜雪,奴婢也好奇呢,难道比小姐还要白不成。”
秦念初正后悔话说急了,赶紧借机打圆场:“还是落葵知我心思,听说那高倾远是少年成名,湘国郡主又是貌美多姿,这样一对神仙眷侣,我自然是倾慕的很,若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骆问笙可不相信这解释,鼻腔里冷哼了一声:“郡主又不在他府上住着,成亲之前先在宫里。”
秦念初尴尬了一下,想了想说:“你就当我想多结交些朋友吧,在这里我没什么闺友,时常觉得无趣。”也不管骆问笙信不信,不再继续解释,当下重提了毛笔,继续作画。
“我不是天天陪你?怎么就无趣了?”
“你哪来的天天?之前跑去衙门躲着的是不是你?前往湘国一去半个月的是不是你?去去去,别在眼前头气我!”扭头不理他,满满地沾了墨,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