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丘岳人虽没再来,东西却源源不断送过来了。
起先是一本书,是宫里记录祭祀礼仪的,虽然繁杂,但对于了解大齐节日风俗很有帮助,他人没进来,是庄元进门转交的,秦念初翻了翻,算得上实用,只是嘴里嘟囔一句,书还嫌不够多吗,还不如刀枪剑戟的有用。
庄元是练家子,对此十分赞同,次日待南宫丘岳又揣着一本书来的时候他就自作主张地转述了这句话,于是对方就顺手解下了腰上的短刀。
秦念初的确很喜欢这刀,青铜制成,想是还添了别的什么材料做成合金,不像别的青铜器那么沉,掂着不累,刀身只有一尺多长,拿着正顺手,刀锋凛凛反射着寒光,柄上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穗子什么的,显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实实在在的武器,当然,她是不会舞刀的,具体并不懂,于是让庄元耍了几下给她看。
果然是好兵刃,庄元不等她问,兴奋地将这刀一通夸赞。
对上了秦念初脾气,就好说话多了,顺便将庄元赞了两句,于是庄元默认为小夫人不介意他的多话,就再一次把秦念初默念的一句“可惜还是大,姑娘家随身带不方便”又转述给了南宫丘岳。
这回南宫丘岳靴筒边的匕首就到了秦念初手里。
秦念初又说他怎么老送些刀啊剑的,更像是男子的武器,冷冰冰的,之后就收到了一条蛇皮鞭。
鞭子好是好,带着也碍事,有不显眼的就好了,然后是一包寸余长的飞镖......
各种武器收了一溜够,秦念初先头只是感动,心里面纠结是不是自己做的太绝了,要不要示个好缓缓关系,之后才感觉到奇怪,怪自己这几天沉迷于看书没多想,细看下来怎么像他明白自己心思似的,还是说又有内奸?再看庄元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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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秦念初并没有更多的心思在别人身上,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急匆匆的翻书,同时又想着出去的解决方法。
这天承露和落葵收拾完了,上前来一个递茶一个研磨,然后就在一旁做女红陪着,她们已经熟悉了秦念初这些日子的习惯,无非就是读书作画,闲来还跟她们聊聊天,只是说的少,听得多,沉沉稳稳的。
秦念初其实并不喜欢沉闷无趣的日子,不过是无奈罢了,前几天才又惹了南宫玉容,眼下清静清静,况且也还没想好要做些什么,反正其他人没动静才是最安全的,这可不是像自己过日子的一样怎么好玩怎么来,这可是在过骆问菱的人生,唉,想到这个就无限绝望......
如果一直走不了,余生要怎么办?干对着俩丫头聊天,一日三餐混吃等死?
落葵看着秦念初轻轻皱着眉头,试探着问了句:“小夫人,您今日似乎不大开心?”
“呃,啊,倒也不是,清静了几天,今日回过神儿来,觉得无聊罢了。”秦念初丢下了手里的笔,对着窗子外面的景致发呆。
“世子这几日人也不来了,其实小夫人不必那么忌讳着的。”落葵看她没有恼的样子,大着胆子又添了句,“将军那么冷淡,换做世子这种热络的性格多好。”
承露也赞同:“那倒是,之前我只听闻世子博古通今知情识趣,并没机会多见,反而是前些日子才熟悉些,可惜这又不来了。”
秦念初眉头皱得更紧了,听这意思以前骆问菱跟南宫丘岳真不熟?可见之前的确是表错了情。
落葵一见她脸色,以为自己又多话了,忙劝慰:“小夫人别生气,不见便不见了,高将军大婚将至,问笙哥也就快回来了。”
骆问笙?
“真的吗?他快回来了?”秦念初面上有了喜色,虽然交往甚少,可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便日日牵挂,如同真的是自己的亲人一般,若他回来,自己便有了依靠。
承露轻咳一声:“其实,咱们快想办法怎么见见少将军才是正经。”
一听这话,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一时无语。承露说的是实话,只是秦念初一直刻意回避不去想罢了。
沉默了许久,两个丫头以为这话题就这么带过去了,已经打算继续手上的活计,不料秦念初突然又抬了头:“去把门关上。”表情十分严肃。
秦念初并未傻到把任何人都当自己的心腹,她其实不敢保证两个丫头来历清白,可是有些话不得不明说。
“关于我和少将军,你们两个究竟怎么想的?”
此话一出,承露和落葵皆愣了,立刻又面露惶恐,纷纷道:“小夫人何出此言,您和少将军怎样哪能容做奴婢的随意置喙。”
秦念初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们:“承露,你并不介意甚至还赞同是不是,你只是尴尬我的手段不甚光明?落葵嘛,不愿意我这么做,到底是有感于少将军和大夫人两相恩爱不容人插足还是不忿于我自降身份?”
承露脸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依然是落葵快人快语:“小夫人,既然您问了,奴婢还是那句话,若当时我在,必然想法子拦住您,这话并不为他们,少将军待大夫人再好,不也还有两个通房在眼皮子底下,以后也必然会再有姨娘进来,可奴婢对您就不同了,奴婢以前是少将军院里的不假,可也只是洒扫丫头,对少将军只有敬重没有倾慕,但奴婢对您有仰慕之情,您还没来的时候奴婢就一早听说闻名江南的骆家小姐,不但姿容秀丽,诗词琴棋无所不通,又精于苏绣,后来得见真人,果然如此,奴婢心心念念过来伺候,得偿所愿,还暗自盼着您有朝一日若嫁良婿,奴婢若能同承露和茑萝一起随嫁就好了,哪知道会是这般情形......”
落葵说着神色暗淡下来,明明不忿,又不敢明着抱怨,只把嘴巴撅了,不肯再说下去。
这话秦念初信个八九分,当初刚醒来时候就听过承露嗔她一句自己愿意过来的,后来的表现也还不错,像是个忠心护主的模样,也不再追问,把目光盯在承露脸上。
这位脸上一层红晕,开口有些怯怯的:“奴婢是觉得晏府门楣够高,也算门当户对。”
“若是正妻,自然门当户对。”落葵白她一眼。
“老夫人不是说称呼小夫人,不叫姨娘,等同平妻?”承露的辩白弱弱的,垂下头去。
“亏你也信,大夫人是郡主,再平能平的过天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