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并没有在大同久待,毕竟后面还要出关,关外那边的记录也很重要,不过好在只是将朱家安排成了包衣奴才,朱家这一支又人丁稀少,相对而言造假还是很容易的。
难得出京,又办的是闲差,朱棣一点都不着急,顺着当年父皇划定的北方防线,绕路慢行地往巴尔达城赶去。
终于达到喜峰口时,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朱棣便决定在此休整一晚,明天直奔巴尔达城。
趁着天色还早,朱棣领着摩尔根准备去宁王府遗址转转,想当年自己还在那住了好些天,也不知道这多年过去了,宁王府是否也已荒废。
遥想当年,朱棣都有些佩服当时的自己了,明明心中焦躁万分,还要风淡云轻地跟十七弟演戏。其实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对高炽能守住北平压根就没报什么希望,根本就不相信他真的能拖到自己领着援兵回来,只不过当时已经完全没了退路,只能咬牙死扛。
和朱棣料想的差不多,宁王府已经彻底败落了,甚至都看不出这里曾是王府重地,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早在永乐初年,自己就已经下令将大宁都司的治所迁到保定。
甚至因为靖难的关系,朱权一直都被扣留在自己身边,家眷也都留在燕王府,这里早就没了主人,无人打理坍塌是迟早的事。
只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蒙人、满人、甚至高丽人,汉人却不多见,朱棣心中还是泛起一丝异样,也许当初自己真不该放弃大宁,将其分给了朵颜三卫居住。
朱棣失落地想到了早逝的高炽和瞻基,自己累死累活,甚至在六十高龄,还强拖着虚弱地病体北伐,却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继任者不是英年早逝,就是个愚蠢的奇葩,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骁勇善战!不过几十年曾孙被瓦剌所俘,害得大明颜面扫地!
这一路走来,朱棣重新思考了父皇当年定下的北方防线,虽然有些塞王着实蠢钝了些,但这条线却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最佳防线,只可惜自己登基后太过专横独行,只觉得撤漠南诸卫集中兵力消灭北元才是一劳永逸,没想到最后会让建州女真人钻了空子。
只是朱棣也明白王朝更迭是避免不了,就好比人家总对皇帝称万岁,可自古以来活到七十的都凤毛麟角,何况自己当时所做的那些决定,现在看来确实是影响国本的昏招,可在当时却是别无选择。
一直转到天黑,朱棣又领着摩尔根去品尝了大宁当地的特色菜,才回去休息,次日继续往东北行进。
等到了巴尔达城,此地的知府正是佟家子弟,早已得到佟国维的传书,提前伪造好了一切文书,又殷勤地领着朱棣一行人在城中游玩。
只不过朱棣瞧不上此人的阿谀奉承,连带着连在巴尔达城游玩的心情都没有了,算着也出来够久了,朱棣便不愿在此处再多耽搁,领着朱大贵回京。
离城门还有三十里处路,朱棣就看到那丹珠快马加鞭地跑过来,朱棣不由地暗暗皱眉,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府里镇守,怎么到这来了?
那丹珠见到朱棣进来,赶紧跪下呈上一个蜡封的药丸道:“四阿哥,有密信。”
能让那丹珠跑这一趟的,肯定是佟国维,朱棣也不敢耽搁,接过打开一看,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宫中谣传玉燕为叶赫老女转世!”
心中惊骇不已,恨恨地将手中心中捏成一团,肯定是老八他们,就这么恨自己吗?为此不惜要毁掉玉燕?
叶赫老女!朱棣忧虑地叹口气,还真会选,听说当年那东哥可是号称草原第一美人,玉燕只怕也就这点符合了吧。
可惜要命的是东哥身上那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预言,还有她临终誓言必将灭了建州爱新觉罗,这才是老八他们真正谋算的吧。
朱棣恨得死死抓住马缰,半晌才将手中纸条递给那丹珠,看着其取出火折子烧为灰烬,才低声嘱咐道:“那丹珠,速去复命……就说爷知道了。”
那丹珠利落地领命离开后,朱棣又看向朱大贵,想了想只是平淡地嘱咐道:“你先回家吧”,爷有事要处理。”
朱大贵不是傻子,看到那封蜡的密信就知道四爷遇上麻烦事了,听到让自己走,二话不说,领着自己的小书童,下马行过礼就迅速离开。
原本朱棣并没有打算直接进宫的,想的是先回去休整好在去请安,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朱棣准备直接进宫探探皇阿玛的口风,看他是否相信叶赫老女的谣言。
朱棣到的很不是时候,康熙正在和心腹大臣商议要事,没工夫搭理过来请安的儿子,朱棣心中有事不愿回去,就等在外间闭目养神。
心里却在盘算着,其实叶赫老女的名头虽然可怕,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只要皇阿玛找个大师确认,谣言自然不公而破,再找出那个造谣者,揪出她的主子,按个嫉妒的罪名,就能解决……
康熙今日实在是太过繁忙,到了晚膳时间才抽出空,召见朱棣配自己用膳,却是问也不问朱家的事。
朱棣故意说起路上见闻,又装作无意地夸赞朱大贵来。
康熙笑着放下碗:“四阿哥,难得听你夸人,看来这朱大贵确实是个人才,不过他封承恩侯的事先缓缓。”
朱棣虽不甘心,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得点头应下,父子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康熙就让朱棣跪安,自己回到炕桌前继续处理政事。
梁九功送朱棣出来,专门低声道:“四爷,玉燕姑娘遇上麻烦,宫里谣传她是叶赫老女转世,结果万岁爷问了高僧,那孩子竟是前朝皇子转世,所以万岁爷心中还是起了嫌隙。”
“前朝皇子?”朱棣苦笑着微微摇头,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玉燕就是煦儿,只是这也太造化弄人了吧,煦儿啊煦儿,爹爹该怎么保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