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简亲王被带进来的时候,二人都灰头土脸异常狼狈,特别是太子,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壮硕的阿尔江阿推倒在地,此时更是连辫子都被扯得乱七八糟,坠辫子的玉饰更是摇摇欲坠,勉强挂在辫梢。
康熙顿时勃然大怒,随手抄起桌上的鎏金朱砂御墨砸过去,怒斥道:“说!为何打架?”
太子恶狠狠地瞪了简亲王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皇阿玛!儿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简亲王!他竟敢冲上来就冲儿臣动手!儿臣也是迫于无奈才还手的!”
康熙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低头装鹌鹑的简亲王:“阿尔江阿,太子所言是否属实?”
简亲王跪行两步,委屈地看着康熙开口道:“汗阿玛,确是奴才先动的手,可也是太子欺人太甚!奴才家养得两个唱曲的小妾,十六那晚出来看灯后一直未归,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竟是被太子哄骗了回去,奴才不过问了两句,太子就出言辱骂奴才!奴才一时鲁莽动了手,心中十分惶恐,还请汗阿玛责罚!”
太子想到阿尔江阿质问自己时嚣张的态度,随后更是让自己当众出丑,顾不得康熙还没让二人起身,跳起来冲着简亲王咆哮道:“骂你怎么了?孤可是太子,要你两个美人,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跟孤要人!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人,你还有脸……”
朱棣垂下眼帘,心中哀叹,人生在世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这阿尔江阿打小就心机深重,一张巧嘴哄骗得皇阿玛对其颇为看重,养育宫中期间不仅跟众皇子待遇相同,更是在简修亲王雅布去世后,特准其称呼“汗阿玛”!
皇阿玛对其的宠信不管是做给宗室看的,还是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住,太子这次对上他绝对是要吃大亏的,身为宗室荒唐胡闹是在位者最喜欢看到的,而太子竟然为了两个唱曲的,与其主人大打出手,甚至当面吵闹,则是任何一位皇帝都无法容忍的。
康熙本来对阿尔江阿胆敢跟太子动手十分恼怒,还没想要如何发作,就被太子的嚣张气焰所激怒!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住嘴!还不给朕跪好!
你们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宗人府大宗正,为了两个女子竟闹得如此难看!何以为天下表率!宗室表率!太子无道!罚抄写《论语》一百遍!简亲王以下犯上!罚俸半年!”
“四贝勒!”康熙骂完二人,又看向一旁低头垂手而立的朱棣:“你亲自前往,赐死这二个祸水!还有太子在外面养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一并处置了!”
太子不甘地望了康熙一眼,郁闷地低下头,该死的阿尔江阿!孤跟你不共戴天,等着吧,早晚将你碎尸万段!
康熙失望地连训斥都懒得训斥,就让三人跪安了。太子私下如此糜烂好色,如何能够放心将这大清江山交给他!若是他能有老四一半沉稳能干就好了……
出来后,太子瞪着潇洒离去的简亲王,愤恨地嘀咕道:“真是条疯狗!还是条蠢得没边的疯狗!竟然连孤都敢打!难怪宗室都骂他疯狗!”
“蠢?”朱棣淡淡一笑:“他才不蠢!更不疯!他可是皇阿玛钦封的大宗正,真要是宗室里人人称赞,早就完蛋了!”
太子不屑地反驳道:“你的意思是他只忠心于皇阿玛?那孤呢!孤可是未来的天子!他竟敢给孤难堪!就不怕孤登基后,第一个收拾他!哼!以为自己是铁帽子,孤就不敢动他,他的那群兄弟们可一直死咬着呢!”
明显人家不看好你啊!而且他毕竟是大宗正,上台就整治宗室实乃大忌!朱棣想到了当初的朱允炆,就是这么急不可耐,一上位立马找各位皇叔的麻烦,才会犯了众怒,除了朱植那个蠢货,没有一个人支持他!
只是这些话不能跟太子说,说了他也不会听,何苦多费口舌,只是想到要去处置太子那些个外室,实在是头疼。
朱棣心中对康熙也多了几分埋怨,为何非要自己去做这恶人,哪怕一直都十分清楚,从被抱过给额娘的那一刻起,皇阿玛就已经设定好了自己的人生,就是辅佐太子的贤王,那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要故意挑起太子对自己的不满吗?何以至此,是对自己不放心?还是想要放弃太子?朱棣只觉得心寒,不敢再多想。
太子又骂了阿尔江阿几句,看朱棣没反应,觉得无趣,苦涩地笑道:“老四,你说说,孤明明是太子!是这世上除了皇阿玛最尊贵的人啊!可是为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孤是不是很没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朱棣低声安抚道:“二哥,世人皆苦!就算是皇阿玛,贵为天下共主,也无法随心所欲,毕竟他肩负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太子颓败地捏着手上的玛瑙扳指,凄楚地叹了口气:“宫外那些人,你看着办吧,只是可惜了那对姐妹花……既然孤答应要带她们回保定,问清楚她们的家乡,送回去安葬吧。算了,全都赐死吧,省得皇阿玛那天问起来,又是麻烦。”
朱棣神色复杂地看了太子一眼,还好他没有多事,只是要求送姐妹花回乡安葬,这就好办多了,此时说什么都很无力,用力捏了捏太子的肩膀,就告辞离开。
太子幽怨地盯着朱棣离开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翻涌起无尽的寒意,仿佛整个紫禁城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飞快跑回毓庆宫,随手拉过一个宫女,拉回房中想要以此来温暖自己,却是徒劳,太子只觉得心中愈发空落落的!
这边朱棣怕太子反悔,自然不敢耽误,径直来到什刹海的宅子,将院内一众女子全都叫到院子里跪好,也不多废话,直接让侍卫先斩杀了其余人。
朱棣才冷冷地盯着握瑾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是哪里人士?”
怀瑜握瑾一直在简王府娇生惯养,连杀鸡都不曾见过,见此情景都被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争先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二人并非亲姐妹,怀瑜打小就是好颜色,被重重转卖,只知道自己是江浙人士,更多的就不知道了,而握瑾则出身江宁望族,父辈在江南任职时犯了重罪,才会被贱卖为奴。
此次出逃也是握瑾策划的,因为她始终不甘心为奴为婢,又因简亲王宠爱,惹得福晋不满,一再地找麻烦,就想要逃回江宁找自己的外家,重新过会千金小姐的日子。
朱棣听完心中冷笑不已,这握瑾瞧着也是个聪明的,竟如此的天真,书香门第最重颜面,她那外家真要是能接纳她,当初发卖的时候就将其接回去了,那会容忍她在简亲王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玩物,就更不可接纳她了。
可惜了,而且江宁那么远,朱棣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既然她们之前哄骗太子说是保定人士,就在保定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在姐妹俩绝望地求饶声中,朱棣看了摩尔根一眼,直接起身离开,随着手起刀落,院中重归平静,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
摩尔根留下两个侍卫处理shi首,自己则是带着余下侍卫辗转多个宅子,将太子余下的外室尽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