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有心将事情闹大,次日就热情地邀请了众兄弟到城外赛马,朱棣郁闷地想天寒地冻的塞哪门子马啊,不就是得了皇阿玛赏赐的贡马嘛,老三怎么就没完没了地找事呢。
八阿哥猜出三阿哥心思,看朱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也走过来劝说:“四哥,一起去吧,兄弟们也能一睹这贡马的英姿。”
贡马虽然难得,可身为皇子打小见得多了,有什么可看的,三哥是想看自己出丑吧,无奈是对方是兄长,不好强硬拒绝,看推推不了,只能沉默地转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九阿哥见状不屑地摇摇头,故意对着三阿哥开口:“三哥,您这不是为难人嘛,谁不知道四哥不擅骑射,又跟个大姑娘一样娇气,怕冷怕热的,当然不愿参加了。”
三阿哥知道这两个弟弟向来不合,就有些期待老四能为了脸面答应下来,也笑道:“说什么呢,九弟,不过是兄弟们找个借口聚一起玩玩,怎么就成为难人了。”
九阿哥冷笑道:“三哥,人家可只是太子爷的好兄弟,连同母所出的十四弟都不放在眼里,哪里瞧得上咱们兄弟几个。”
朱棣实在是听不去了,再懒得跟这几个无聊的人交缠,平淡地开口:“三哥,八弟,九弟,善巴拉什亲王还等着呢,就先行一步了。”说完不等三人有所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
九阿哥冷哼一声:“哼,我刚真是太客气了……瞧他张狂的,不就是接待那疯狗父子嘛,得意什么啊!我五哥负责那么多次蒙古王公觐见,那次出过王子重伤的大差池!更可恨的是,不过训了几个玩马球的奴才,就有脸接受贡马!真有本事亲自下场比试啊!”
三阿哥心思落空,幽怨地接话:“谁让人家有太子的庇护……走着瞧,看他们还能黏糊到几时。”
九阿哥似笑非笑地拨了拨袖子上的纹饰:“三哥说的极是,弟弟也期盼着呢。”
三阿哥得意地看向八阿哥:“八弟,太子私吞贡品的事,你应该也很为难吧,所以三哥这次可要帮了你大忙。”
八阿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关注这边才低头冷笑道:“那弟弟就多谢三哥了,也祝三哥得偿所愿。”
三阿哥笑道:“好说,好说,你们两个就拭目以待吧,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吧。”
既然老四油盐不进,不肯将太子所赠的马鞍公之于众,这样藏着掖着也好,攻击他心虚就是了。
刚一回到府中就迫不及待地写了密信,交给心腹随从趁着夜色来到徐府,亲眼监视徐御史当面销毁,才回来复命。
徐御史从收到信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认真斟酌起奏折的内容,其实他也清楚四贝勒亦不是个好惹的,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能尽力扳倒四贝勒,希望三贝勒能满意,到时候能庇护住自己。
三日后乾清宫南书房,康熙正在批阅奏章,梁九功照例在旁侍奉笔墨,突然间警觉万岁爷拿着笔的手不停抖动,心下大骇不由地出声提醒:“万岁爷?”
康熙胸口快速起伏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奏章上说老四私吞了善巴拉什亲王进献的贡品,并将其中大部分都献給了太子,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匹黑色的贡马!
这不符合老四一贯的作风,这孩子打小就孤傲疏离,虽说与太子走得近些,但也从未有过谄媚之举,就是对自己这个皇阿玛也从未刻意讨好,怎么可能故意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糊涂事。
何况这些贡品都是直接交到内务府的,老四哪有这么大能耐,能将手伸到内务府的只可能是太子这个逆子。
他还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连贡品都敢碰,不将自己这个皇阿玛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善巴拉什亲王会怎么想,大清的颜面何存!
不过这个徐知彰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能想要将这项罪名按到老四身上,是想要离间太子与老四的兄弟情吧,也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可真够无耻的,太子也就老四一个兄弟关系亲密些,愿意辅佐他,竟要遭此横祸。
不过康熙也有些好奇,太子与老四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便将奏折往炕桌上一扔:“梁九功,召太子与四阿哥速来觐见!”
梁九功领命退下后,想到万岁爷的冷笑,低声交代了小徒弟魏珠亲自去找四贝勒,这也是两人早前达成的共识,只要是魏珠来传召,就是有要紧事,要小心应对。
进宫途中朱棣就想到了近日来反常的老三,这货对于皇阿玛赠与的贡马太过于关注了,莫不是他起了什么坏心眼,可这小子向来只是嘴上酸几句,还不至于让梁九功派魏珠来传召自己。
朱棣到的时候,太子正在外间悠闲地品茶,见他过来还很有兴致地招呼:“来了,老四,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皇阿玛居然要咱俩一起进去。”
看太子满脸期待的样子,朱棣突然就想到了他赠与的那副贡品马鞍,莫非是那马鞍有问题?老三一再想要自己将贡马展现在众兄弟面前,其实是想让人看那副马鞍?
还没等朱棣开口询问,梁九功已经出来宣二人觐见,也只能作罢,太子起身笑着将一个精巧的金梅花扔给梁九功:“谙达,今个孤心情好,赏你了。”
朱棣抱歉地沖梁九功笑了笑,跟在太子后面,一起进了南书房。
进入南书店,兄弟二人跪下请安后,康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就让他们起来,而是将一个奏折扔在二人面前,厉声呵斥道:“瞧瞧你们做的好事!”
太子率先拾起看完,不由地神色古怪地看了朱棣一眼,才低下头飞快地盘算,哪里冒出来的徐知彰,竟然将自己私吞贡品的事捅到皇阿玛面前,居然还有完整的清单,这又是哪个该死的透露给他的!
不过好在这徐知彰还不算傻到家,将事情推到了老四身上,这样一来,只要自己咬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收了贡品,就只是个小小的失察之罪。
想到这太子立马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朱棣训斥道:“四弟!你糊涂啊!皇阿玛让你接待善巴拉什亲王,你竟然趁机侵占贡品!甚至还将其中大部分赠与孤!真是枉费孤对你的信任啊……”
朱棣并不傻,早在太子死死攥住奏折不放的时候,就知道出了大事,可在亲耳听到太子倒打一耙的时候,还是震惊的无以言表,这还是那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二哥吗?
康熙也对太子的选择极度失望,老四是个有大才的,也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太子,可就为了这点小事,太子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力地摆摆手:“跪安吧!”
朱棣前世曾多次经历过儿子们内讧,自然知道这是何种滋味,关切地叫了一声:“皇阿玛?”
康熙费劲地抬眼看了老四一眼,瞧出其眼中的关切,不由烦躁地闭上眼:“滚!都给朕滚!”
太子早就跪的膝盖疼痛不了,起身冲康熙拱手道:“皇阿玛,莫生气,儿臣会替您教训四弟的,您就安心歇息吧。”
看着太子将老四拉出去,康熙心中憋闷再也无法忍受,忍得额上青筋直冒,狠狠地将炕桌上的文房四宝摔在地上出气。
发泄过去,第一次开始怀疑起太子到底能否担当重任,若只是平庸也就罢了,可真要是连老四都能如此无情无义,那自己驾崩后,别的儿子们只怕更是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