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过去了,期间发生了无数大事小事,朝中势力多次重组,八阿哥也因毙鹰事件彻底无缘储位,十四阿哥顺势接管了八阿哥的大部分势力,却因其武将性情,瞧不起文官,这部分人大部分投靠到三阿哥身边,少数聚在小阿哥们身边求个安稳。
朱棣依旧是那个冷面雍亲王,表面认真办差,不管朝堂内外纷争,背地里隐秘布局,悄无声息地扭转着局势。
也正如道衍所料,弘历就是好圣孙,只在圆明园一见,康熙十分满意,将其带入宫外抚养,是众多嫡出皇孙都不曾有过的荣耀,而略年幼些的弘昼,虽聪慧过人,却是丝毫读不进书,一心只爱黄白二物。
康熙虽然早已定下要传位与老四,却因自幼荣登帝位,如今年岁已高,更是将手中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将老四唯一能指望的儿子扣在身边依旧是不放心,如今老十四在边疆那边也够久了,军中威望渐长,也是时候叫回来牵制老四了。
朱棣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道衍在旁冷冷笑道:“恭喜四爷,又到了换瓦之时。”
近年来,康熙虽然年岁增长,性情愈发的暴躁多疑,面对这个即将接替自己的儿子,不受控地时常刺出的话刀子,再加上道衍一再的规劝,让朱棣早点下定决心,早日即位扭转局势,省得步元朝后尘,不过短短几十年就又被赶回草原。
早先在听到康熙当众嘲讽八阿哥出身之时,就已经失望至极,此时听说老十四要回来,朱棣心中对康熙最后那点父子之情也被消磨殆尽。
刚好当晚入夜,康熙就派人来宣朱棣,道衍默默递上一个瓷罐,朱棣打开一看,随手拨了拨,见是大小差不多的全蝎,黯然地揣入袖中叹息道:“这么瞧着,倒是瞧不出有差。”
道衍得意地答应道:“四爷放心!这可是我亲自秘制的!绝不会被人察觉!”
浓黑的夜色道衍的眼中迸发出摄人的精光,朱棣明白这一去,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马上就再不会有人能够压制住自己,故而深深叹口气,步履沉重地往外走去。
朱棣到的时候,康熙正歪在炕上用小瓷勺搅着药汤,见儿子到了,神色复杂地指着对面道:“坐吧。”
朱棣开口关询道:“这药闻着浓烈,皇阿玛可是冬日天寒,头风又犯了?”
康熙阴郁地瞪了朱棣一眼,重重将瓷勺扔到炕桌上,抬手将药一口灌下,才冷冷地开口:“朕的身体状况,岂是你能窥探的!”
“是儿臣唐突了。”朱棣垂下眼,将道衍准备好的瓷罐呈上:“皇阿玛,这是弘昼这几个月捉的,这东西专入肝祛风,又能强健筋骨,最适合老人家冬日滋补。”
梁九功借着收东西,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万岁爷,四阿哥打小就孝顺,如今更是言传身教,教导小阿哥一并孝顺万岁爷呢。”
康熙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坐直身子,冲梁九功摆摆手,又故意大声道:“都出去侯着吧!这蝎子找人验过后再收起来。老四你也是的,惯会娇宠孩子,这么大的阿哥不好好读书,捉什么蝎子!”
朱棣见状心里一动,皇阿玛竟如何明着防范自己,纵然道衍一再保证绝不会验出问题,不禁也生出一丝烦忧。
就在朱棣犹豫的时候,康熙已经指着炕桌上的笔墨纸砚,吩咐道:“这几年你仿着朕的字,替朕写的福字足以以假乱真,今个再写几句蒙语,让朕瞧瞧像不像。”
朱棣略一思索,利落地写下一句蒙古谚语:冰上盖不了房屋,雪里埋不了珍珠。
康熙就着桌上的烛火,轻轻念了出来:“雪里埋不了珍珠?朕倒是觉得只要雪不化,别说是珍珠,就是黄金的光芒也露不出来!你这蒙语写得比朕差了点,不过糊弄那帮蒙古人足够了,朕说你写……”
原本康熙的前一句就已经让朱棣心更乱上几分,更别提康熙所述,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觉得这场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要调十四阿哥回来,让沿途的蒙古王公恭迎。
朱棣心中冷笑,老十四走的时候就已经是风头无两的大将军王了,这次回归还有怎么恭迎,说到底还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好在这次写信,也不是没有收获,康熙又命朱棣替天子祭天,这算是在安抚自己吗?回程途中,朱棣烦躁地想,真是烦透了这处处搞平衡的帝王心术!
幸而道衍的毒蝎子够给力,就在朱棣祭天回来的当晚,康熙突然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梁九功惊觉要变天,严密封锁消息后,秘密通知了朱棣。
朱棣心中明了,这是道衍的药起效了,派人通知了隆科多和张廷玉后,抢先一步赶到康熙书房中,再与梁九功确认了并无遗诏后,模仿康熙的笔迹,伪造了满蒙汉三语的传位诏书,梁九功犹豫片刻,取出玉玺重重盖了上去。
忙完这一切,朱棣就趁着夜色匆匆离开,没过多久隆科多和张廷玉就到了,此时康熙猛地挣扎了几下,栽倒在炕上。
梁九功见状强忍着眼泪,上前确认康熙已经离世后,将朱棣刚刚伪造的遗诏,双手呈上:“国舅爷,张大人,刚万岁爷突觉身体不适,让老奴召唤二位大人后,强撑着写下的传位昭书,请您二位查阅!”
隆科多与张廷玉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底,恭敬地接过遗诏,飞快地确认过,缓缓开口道:“张大人,您可瞧清楚了!实不相瞒,万岁爷早有密旨,一旦变天,就让我立刻封了九门,誓死确保新皇顺利登基!”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张廷玉还是看出那道蒙古诏书,字迹似乎有点问题,短暂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沉默,拱手道:“隆大人,衡臣是个文人,不懂这些,只能留下招待阿哥和宗室权臣们。”
隆科多倨傲地应了一声,快步出门,开始招呼手下,立刻封城门,并将各个重要府邸全都严密看管起来。
等众皇子得知消息,纷纷赶到的时候,一切已是尘埃落地,朱棣凭借伪造的遗诏,和隆科多手中的重兵,不仅迅速拿捏住城中众人,也利用这段时间放出老十三,夺取丰台大营兵权,将京城内外的兵权全都收入囊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