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十阿哥的一举一动,第一时间得知了闹市中的闹剧,却也只是让人记下了参与者的姓名,人却始终不曾出现,任由十阿哥率领着一众官员闹市叫卖家产,各种流言蜚语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待到天色渐暗,朱棣才姗姗来迟,见众人早已是精疲力竭,各家皆由小厮出面吆喝贩卖,主家多是聚在一起悠闲地吹牛打屁,也不多做停留,径直跑到十阿哥面前才利索地跳下马,呵斥道:“十弟,你太胡闹了!当朝皇子竟然当街卖家当,你将朝廷的脸面至于何地?”
十阿哥梗着脖子,怒吼道:“我胡闹?那也是你逼得!你不是要抄我的家吗?不用劳烦你,我亲自动手!”
朱棣眼神扫过十阿哥贩卖的这些宝物,不屑地冷哼道:“十弟,你这点东西顶天也就卖个一两万两,还是远远不够。何况,这里面不少都是内造的,你确定要卖吗?”
内造?十阿哥猛地一惊,自己只想要要挑最耀眼夺目的,竟忘了内造这回事,万一里面有皇阿玛御赐的,那事就大了。
十阿哥抽了抽鼻子,闷声道:“罢了罢了,今时候不早了,东西都收起来,回去,明……再来!”
目送老十慌里慌张地逃走,朱棣又靠近隔壁的官员摊子,拿起其中一柄镶满宝石的金如意,冷笑道:“那大人,这金如意如此耀眼夺目,又是此等好工艺,价值足有您年俸十倍有余吧!”
话说得如此直白,那大人怎能听不懂,冷汗立刻就顺脸留下,慌忙想法子推诿道:“这,这,这是我那小儿媳妇陪嫁的,她,她娘家有些家,家底。”
朱棣放下金如意,似笑非笑道:“既是儿媳妇陪嫁的,身为公爹,怎好轻易处置?那大人富贵出身,不会不知侵占媳妇嫁妆是家族败落的不吉之相吧。”
转而双手恭敬地捧起一尊观音像,称赞道:“那大人,这尊裴翠观音法相如此庄严肃穆,您怎么可以随意带出来,也不怕碰着磕着,对菩萨不敬!亦会对自身子女不好!”
那大人心中懊悔,自己怎么昏了头,将这些打眼的宝贝全都摆了出来,这四阿哥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今日十阿哥又这么当众打脸,若是他有心拿自己出气,岂不是亲手送上把柄给他。赶紧搓着手赔笑道:“四爷教训的是,奴才这就赶紧收拾收拾,给儿媳妇送回去、”
朱棣将翡翠观音小心放下,轻蔑地开口:“着什么急啊,虽说女子嫁妆,婆家无权动用,可事权从急,既然您都要被抄家了,哪有儿媳妇独善其身的道理,自然是要拿出来应急。”
纵深跃上马,居高临下地大声宣布:“自古以来欠债要有抵押物的,各位大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欠的又是国库的库银,本不该如此提防诸位。不过你们都主动拿出来了,爷就先礼后兵,今日只做登记,若是逾期无法还上欠银,这些宝贝全部收归国库!”
说完冲摩尔根微微颔首,摩尔根领命,领着大批官兵,一家一家详细登记各家拿出来变卖的宝物。
众人原本都是随意拿些寻常货物凑数的,可是人都是有攀比心的,都是京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愿被官职品级不如自己的比下去,再加上十阿哥又是个好热闹的,有意在他面上献宝,好讨好他背后的八阿哥、九阿哥,等到朱棣出现,众人摊位上的宝物琳琅满目,入眼奢华至极。
面对真刀真枪的官兵,众人有苦难言,只能不情不愿地登记按手印,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万一这份清单要是到了万岁爷手中,该用何种借口来解释这些明显远超俸禄的财宝,欠款不多的心思已经活络,准备还上欠款以换取心安。
朱棣拿到清单后,简直意外之喜,就算明知道这帮蛀虫生活奢华,但手里竟然这么多好东西还是很意外,并在其中发现了御赐的内造之物,甚至还有前朝的帝后遗物,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康熙在宫中自然也知道今日京中的闹剧,因着想要看看老四的手段,才强压怒火,没有把老十这个蠢货召进宫严惩,却也对参与闹剧、妄图对老四施压这帮蠢货全都失望至极,打算等风波平息,再一一发落。
八阿哥原本正得意参与者众,不曾想老四来这么一招反客为主,趁机掌握了众人的巨额财宝清单,就算此事过后这帮人会恨死老四,出主意的自己肯定也会被一道恨上,就算几日参与的这些人官职多不高,靠的只是祖上福荫庇佑,却是朝中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
慌乱之下想到还有皇阿玛那帮宠臣,他们才是大头,肯定更不甘还钱,只要能联合他们给皇阿玛施压,让皇阿玛撤回十日还钱的圣旨,事情就还有转机。
太子,还有太子,他手下那帮人欠的也不少,这些人都可以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