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南书房出来,太子也没了要与朱棣前往承乾宫祭拜的心情,与二人寒暄两句匆匆道了别,就要径直带着贴身内侍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太子看到远处立着的阿尔江阿,此人显然是在此等待八阿哥,看到他们出来,快步迎上说说笑笑,压根就没有要向自己行礼的意思,不由满腔怒火直冲心头。
转身一把揽过朱棣,拉他到僻静处,在他耳边低声道:“老四,之前你不是说老九的药是你下的嘛,帮二哥个忙,给阿尔江阿那个老匹夫也下点!”
朱棣瞥了阿尔江阿一眼,冷冷地开口询问:“为何?二哥可是不信,老九的事真的是我做下?”
“哪能呢!”太子尴尬地笑了笑,愤恨地瞪着远处的几人,幽怨地开口:“咱哥俩什么交情?打小二哥可曾质疑过你?实在是那阿尔江阿太可恶,竟然如此无视你我,就想着给他点小教训!对了,他之前不是还当众对你无礼过,你那记仇的小性子,真甘心放过他?”
原来你还记得此事,还不是替你受过,朱棣不屑地开口:“当然不会,不过二哥倒是宽厚,我与他不过是小口角,您可是跟他狠狠打了一架,竟只要给他个小教训。先说好,那药本身药性并不强,老九那是他自己讳疾忌医,一昧壮阳补肾,才会如此严重,若是找个懂行的,不过几服汤药的事。”
太子眼中面露凶光,上前一步逼近朱棣,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那就换服猛药!孤要他彻底断子绝孙,再也神气不起来!那姐俩你也见过的,多漂亮啊,要不是他,也不会早早香消玉殒!孤以为来日方长,还没上手呢!”
朱棣冷笑道:“二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虽说我没事喜欢捯饬药材,可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前那药也是无意间得来了,正巧老九撞上来,就给他用了,还剩一点刚好够给阿尔江阿,可您若是让我现改换更猛的药,我可做不到,您还是派人私下里寻寻吧。”
太子懊恼地长呼一口气,恨恨地开口:“是二哥想岔了!不过老四,这种药一时半会也不好搞,就先用你剩下那点恶心他,等找到机会了,看我不直接弄死他!”
想到之前太子莫名对自己出手,朱棣似笑非笑地轻声道:“说起来,当时可是我亲自赐死了那对姐妹花,二哥可千万别记恨,不然我怕自己那天也被人给暗算了!”
“哈哈,老四,你真会说笑!”太子眼神飘忽不定地躲着朱棣的凝视,抽回了原本搭在朱棣胳膊上的手,僵硬地打趣道:“不是二哥说你,听说你把伊尔觉罗根氏那个小丫头给赎出来了,还有小十三,他也弄了个秦淮歌女,你也不想想你二哥,好歹给你二哥也买一个啊!”
朱棣抬眼看向不远处正低头含笑把玩剑穗的十三阿哥,冷漠地推脱道:“本来打算路过苏州的时候置办的,没成想在山间又遇上了危险,安全起见只好迅速赶回京。”想了想简单描述了遇到毒蛇群攻击,以及山间那对古怪的食人夫妻,但瞒下了杨子规的悲惨身世。
听说老夫妻坚信吃人肉可以永生,太子虽然也觉得听起来很荒唐,但还是满脸惋惜地叹息道:“老四,你怎么就直接烧死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永生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动!唉!你真是……那蛇你能认出来是什么蛇吗?”
“无可奉告!”朱棣冰冷地看向太子:“同类相食有违天道,纵然您是太子,可真要为了永生食人肉,也是极损阴德,必将祸及子孙后代!何况自始皇登基,千百年来有多少帝王将相追求永生,能活到古稀之龄的尚且寥寥数人,更不要说什么永生了。退一万步说,真的可以以此获得永生,有点能耐的谁不想永生,岂不是让天下陷入无尽的混乱之中!”
太子虽然依旧不死心,却又不好跟在此争辩,老四这人虽刚硬难啃,小十三却向来直爽,从他那套话便是,实在不行跟去的奴才又不少,同僚酒后闲谈中总能问出来。
打定主意后,太子得意地笑道:“多谢四弟提醒,二哥差点就被这贼人口中的永生所迷惑了。好了,二哥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朱棣看出太子眼中的狂热,不禁有些后悔跟他提及永生之事,再送走太子后,拉住十三阿哥低声道:“太子知道了食人夫妻之事,他这人向来荒唐,回去将你此行带去的人紧紧弦!无论是谁,敢说就……算了,此事防不胜防,干脆你就直接告诉他,肉是用竹叶青的蛇毒腌的,我就不信他敢吃!”
即便这么说朱棣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永生的诱惑有多大,自己不是不清楚,前世自己也曾疯狂追求过,却是徒劳,所幸妙云去世,儿女们个顶个的让人不省心,也就释然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会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甚至还要再来一遍夺嫡路,朱棣无奈地摇摇头,和十三阿哥告别,快步走出这让人压抑的紫禁城。
一直以来朱棣都在刻意压抑自己对于前世的记忆,努力用后世之人来看待曾经的那些过往。只是这一刻朱棣突然无法压抑地想要赶到十三陵去!那里有妙云,普天之下只有妙云才最懂自己!
北京城内不得跑马,朱棣在策马经过燕王府旧址的时候,不禁心中一凉,突然停下端坐在马上,遥遥望着这颓废败落的旧府邸。
这里曾见证过自己一家无尽的欢乐和满足,也曾因其远超兄弟们府邸的规格,暗暗让自己无数次的骄傲,如今确却是这样一副萧瑟模样,让人看得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