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浔还是决定立后之事暂且不提,不过这个打算并未取消,只是搁置一段时间。
与云伶说过以后,云伶也颇为赞同,贸然立后并不是什么好事,惹得后宫众人反弹,她也并不安全。
为了表示感谢,云伶每日中午都会煲汤给景南浔送去御书房,两人聊一会儿,她再离开。
这日她照常送去汤水,景南浔喝完以后,面露赞赏:“爱妃的手艺似乎进步了不少。”
云伶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皇上又夸臣妾了,哪里就有进步了,还是膳房的人在一旁盯着的,让臣妾做的不好。”
“朕的爱妃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的情话越说越顺口,几乎是随口就来,云伶也不去探究几分真假,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他喝完了汤,云伶近日容易疲累,便去了内殿小睡一会儿。
再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她不习惯白日睡觉,醒来总是头昏脑胀,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了景南浔的声音。
“你既然说伶贵妃似乎有意拉拢你,那你便去暗中查一下伶贵妃。”
景南浔的声音极低,若非云伶已经走到门口是绝对听不见的。
梁子回道:“奴才谨遵皇上旨意,只是……万一被伶贵妃发现,奴才只怕小命难保。”
云伶听着险些气笑了,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没有冲动,细细听着。
景南浔似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小心一些便是,伶贵妃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朕相信她不会怕你查。”
梁子应了一声,然后响起了脚步声。
云伶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脚步轻盈得走了出去,一副睡眼惺忪得样儿:“皇上……”
“醒了?”景南浔迎了上来,摸了摸她晕红的小脸,略带笑意:“瞧你这样子,似乎还未睡醒。”
云伶有些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吧唧下嘴,只觉得口干,便道:“好渴。”
景南浔失笑,牵着她坐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去,不容拒绝。
云伶就软软的攀着他的胳膊,慢慢喝了下去。
“今日怎这么乖。”他叹息一声。
云伶茫然的水眸这会儿才恢复清明,脸有些红了,推开他的胳膊:“皇上,臣妾这不是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
景南浔摇摇头,放下水杯,低笑一声:“朕也看出来了,你若非刚醒,不会这么乖巧。”
云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余光瞥了一眼门口的吴才,梁子不知去了哪,只有他一人。
“皇上,臣妾有事要说。”
景南浔颔首:“嗯,你说。”
云伶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饮,低声道:“皇上对内应,可有怀疑的人选。”
景南浔神色如常,只是神色微凝,道:“你可有何猜想?”
云伶望了他一眼,演技倒是不错,靠近他,小声道:“臣妾怀疑梁子和吴才,若是九里,臣妾自然不会怀疑,可是这两人却是刚到皇上身边,让人无法相信。”
“既然爱妃怀疑他,朕会好好查一查的。”景南浔应了下来,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云伶细细瞧了他一眼,心中微冷,便知道他根本没有相信自己,点点头,也不在多说,起身道:“皇上还有政务要处理,臣妾头有点痛,便回宫了。”
一听她说痛,景南浔便有些紧张,跟着站了起来:“没事吧,可要传御医?”
云伶摇摇头,眉心微蹙,有一丝难掩的痛楚:“不用,臣妾回去让枫叶按几下便好。”
景南浔虽然担心,可她如此固执,也不好强留,嘱咐了一番,便放她去了。
云伶回到凤安宫,神色微冷,偏脑袋里又胀痛难忍,这让她脸色都十分不好。
枫叶有眼色,便上前给她按摩白皙的额头,轻声道:“娘娘,可好些了?”
云伶似有似无的点头,微阖着眼,声音有些压抑:“将桃叶叫进来,还有外面其他的丫鬟。”
枫叶转身去了,连同桃叶和十多个宫女站在殿内。
云伶睁开眼,望着她们,缓缓道:“如今本妃身居高位,在后宫中又是头一份,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里,你们是本妃的人,自然代表的也是本妃。”
众人一脸恭敬,认真听着。
云伶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要被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先跟本妃禀报。”
见众人一脸疑惑,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可明白?”
“奴婢等谨遵娘娘旨意。”
见她们应了,云伶摆摆手,只留下枫叶桃叶二人,其余众人皆摒退至殿外。
枫叶问道:“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桃叶也有些紧张,娘娘几时这么谨慎,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
云伶起身去了内殿,示意她们俩跟进去,坐下以后沉声道:“皇上恐怕怀疑我了,这段时间必须谨慎行事。”
枫叶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会,可是谁说了些什么不利于娘娘的话?”
云伶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几许赞赏:“你说的没错,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梁子。”
“他怎会对付娘娘,难道被别人收买了?”
云伶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只是需防着他点就是了,一个小太监本妃还不至于惧怕,本妃在意的是皇上,他手中能人异士可是不少。”
枫叶与桃叶对视一眼,郑重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了,奴婢会好好盯着下面的人,不会给您添麻烦,也不会给别人送把柄。”
梁子这人虽然聪明,但第一次在主子们面前伺候,又被皇上委以重任,难免紧张失措。
这行事丢了分寸和谨慎,隔日就被云伶抓了把柄。
他跪在地上,有些哆嗦的解释:“娘娘,奴才并非故意的。”
云伶轻笑一声,却叫人觉得遍体生寒:“你并非故意,而是有意,你想做什么?收买本妃的宫女,陷害本妃吗?”
诬陷宫妃,这罪名若是落实,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梁子哪敢承认,连连磕头否认。
“娘娘恕罪,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看您盛宠在身,想要收买宫女琢磨一下您的喜好,若能巴结上您,奴才觉着后半辈子才有指望。”
他急中生智,好话说了一箩筐。
云伶却是不信,看着他的目光几许戏谑和讽刺:“那日宣政殿外,本妃问你,你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说这番话,你当本妃是傻子吗?”
“娘娘,奴才不敢撒谎,句句属实!”梁子说的情真意切,意图打动云伶。
可惜别说云伶,便是枫叶与桃叶也没有同情他的心思。
桃叶沉不住气,怒道:“梁子公公,你可真是巧舌如簧,若不是奴婢发现了你收买那宫女,可不由着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知道你如今这话是真是假。”
云伶没有阻止桃叶的诘问,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热茶,舒缓的吁了口气:“此事太过严重,本妃只好将你送到皇上那了。”
梁子连连认罪,心中又觉得有几分希望,毕竟是皇上让他查伶贵妃的。
云伶带着一众人进了宣政殿,面对景南浔疑惑的目光,福了福身:“皇上,您身边这奴才可真是胆大包天。”
景南浔瞥了梁子一眼,眉心微敛:“他做了什么?”
“这奴才在本妃的凤安宫收买宫女,不知向她打听什么事,幸好被桃叶发现,抓到了他,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云伶拽着裙摆跪在地上,微微低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瘦的脖颈,显得十分脆弱。
景南浔心里微微一疼,忙过去拉起了她,有些心疼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朕给你做主,你无需如此。”
云伶红着眼圈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道:“请皇上做主。”
景南浔将她拢在身后,看向梁子,冷声道:“怎么回事,谁让你收买凤安宫的人,你此举居心不良。”
给梁子借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实话实说,只好苦着脸解释:“奴才知错了,皇上,奴才一时糊涂,这会儿真的知错了。”
景南浔微微眯眼,便明白个中缘由,微咳一声,道:“你下去吧,自去领二十板子,以后记住了,伶贵妃也是你的主子,不得无理。”
梁子脊背一软,怂头搭脑的道:“是,奴才领旨谢恩。”
景南浔摒退了枫叶等人,牵着云伶坐下,轻声道:“九里不在,朕还要用人伺候,以免重新挑选,便这般处理,你看可行?”
云伶当然不满意,这个奴才心野又有手段,与她对立,能除掉才是最好。
可如今也不能再得寸进尺,便道:“臣妾谢皇上。”
景南浔笑了笑,摸了下她的小脸,触感嫩滑,让他不由得享受的眯了眯眼:“乖,朕会给你做主的,待九里回来。”
云伶点点头,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明白,也没再追究此事。
领了二十板子的梁子,几乎去了半条命,趴在床上,闭着眼一声声的嚎叫。
门咯吱一声开了,吴才从外头走进来,手中是一瓶伤药,见状叹息了一声:“你别嚎了,叫皇上听见,小心再打你二十板子。”
梁子顿时紧闭了嘴,不敢呼痛了,憋的脸都有些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