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慌了,连忙又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公公,我们娘娘的病只有皇上能救得了,求公公再通融通融吧。”
李公公贪婪的掂了掂手里的小包,手指细细的碾着,对里面的东西就大概心里有了数,刚刚还平板的脸上立刻堆了笑:“这样吧,你明日再来,今儿个皇上似乎有事,我看他每次歇息的时候都在发呆。”
那李公公又故作神秘的凑到青宁耳边:“估计是心情不好。”青宁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我看到她一脸嫌恶,却只能忍了,在脸上强堆起笑,只是点头应着。
她曾经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哪,我心疼的望着她,一定是皇后病得很厉害了。
李公公又警惕的看了我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量我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才又重重咳了一声对青宁说道:“你先回去吧,说不定明日皇上就会去了。”
青宁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悲哀的脸忽然变得生动起来:“那就全拜托公公了。”
李公公干笑了两声:“不用,不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等青宁走了,他才转向我:“你有何事啊?”
我正准备答腔,见御书房走出一个人来,一头栗色的头发,朝天长着,被人细致的拢到明珠宝冠之中,浓眉斜飞入鬓,眼睛像琉璃般晶莹,嘴角总是不屑的撇着,粗看都会以为他是来找你讨债的。
他怀疑的看了看我,眸光尤其在我脸上犹疑了半天,忽然转身对那李公公道:“皇上不是命你请御医吗,怎么你还在这。”
那李公公似乎很怕他,连连答道:“是,将军,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地跑了,我想到一个词——屁滚尿流。
我一脸的得色,这种狗奴才,就该有这样的人管着他。可惜我笑不开,脸上的肌肉尽是僵硬的,幸好在眼睛周围没擦上易容粉,不然连眼都闭不上了。
“你是何人?”那将军用比对李公公感兴趣得多的眼神打量着我,他细致的用眸光划过我脸上的每一个沟壑,手状似无意曲扭成拳。
“奴婢是宫中的医女,皇上命奴婢整理医书,奴婢是前来复命的。”我故意压低嗓音说道。
“哼”,那将军正要说话,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赶过来,“祥夜将军,叫我好找,太后命奴才请将军去赴宴呢。”
“喔?”祥夜将军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又不满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对身后的小太监附耳说了些什么,才往太后的慈宁宫方向去了。
我紧张出一身冷汗,他仿佛随时可以把我打趴在地下呢,我一直有这样的错觉。目送他高大的身躯去得远了,小太监才通报回来,带我进了御书房。
拓跋赫今日的兴致其实不错,我看那奏折都放在右边,以为往日当差的经验,是都改完了,我就暗暗欢喜起来,他如果没有国事缠身的话,我们可以好好的诉诉离别的衷肠,我一低头看到他腰间宝蓝色香囊心里不由一动,那里面藏着我的青丝,他是记挂着我的,又想笑了,可是感觉脸上像块砖头似的,坚硬得可以砸碎核桃。
于是,拓跋赫便看见我板着脸咧着嘴的一幅蠢样,他一愣,想是被我古怪的表情吓住了。他清咳了一声:“月奴?”
“是”,我慌忙答到,虽然压低了声音,思念之情早就溢于言表,我的手紧抠着身上的衣帛,身子轻颤着,要我告诉拓跋赫我是乔若我说不出口,我还记得照镜子时那一脸的皱纹让我多么震惊,我不想让拓跋赫看到我这衰老的样子,所以我便呐呐的站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找我有事?”拓跋赫坐回他的龙座,我才发现周围除了我们俩空无一人,奇怪当差的小太监和宫女都去哪儿了?
“这个”,我将一幅白丝绢呈现了上去,拓跋赫轻念上面的诗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他握紧手上的丝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眸光热烈的扫过我,我连忙慌乱的低了头,心里有怯怯的欢喜。
良久,拓跋赫才又问道:“还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我忽然才想到月奴拜托我把一个檀香木盒子转交拓跋赫,就又呈了上去,趁机偷看他的表情,嘻嘻,他心情似乎好好,我也一扫多日来的阴霾,阿赫不生气了呢。
不一会儿,拓跋赫又命我过来,我才到身边,一杯茶忽然就浇泼在我脸上。我不知道犯了何事,吓得匍匐在地上,刚刚不才好好的吗,他又发的什么癫。
“奴婢有罪,”我忐忑的称罪,却不知罪从何来。
“月奴你自己让我泼的,为何称罪?”拓跋赫笑得好奸诈。
“啊?”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恰好望进他转深的墨色深瞳中,呼之欲出的激越情绪所为何事,我心里跟着惶恐不安起来。
拓跋赫大步走到我面前,只是轻轻一捞就将我横抱起来,我好要说什么,拓跋赫抱我到室内,让我照了照门口一面大铜镜。里面一个浅紫色宫装的丽人正娇弱的依在他怀中,清新俏丽,像山野中初开的小花,我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月奴设计害我,臭月奴。
我忽然浑身的力量的消失了,只恹恹的缩入拓跋赫的怀里,听他越来越澎湃的心跳。
“让我看看”,拓跋赫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呢喃,他的手轻勾我的下巴,迫我望向他,他的眼睛明亮犹若星辰,“曾几何时,你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了,我却不知。”拓跋赫轻叹,怜惜的吻着我的唇角,细细密密,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我。
“以后不许跟朕斗气!”
“恩”
“以后不许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恩”
“以后……”
“皇上,现在是白天啊。”
“白天怎么了,白天才看得清楚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