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拨开带刺的枝叶,远远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被众多的美人簇拥着,他还是那么丰神朗朗、俊朗不凡,带着冷漠疏离的气质,高不可攀。
于是那些嫔妃们便只能痴痴的仰望,众星拱月般供奉着他,当他如神帝一般。
我看到她们渴望的眼神,哪怕是拓跋赫的一个微笑,眸光的偶尔掠过,也能让她们紧张的抽气,心中该如小鹿乱撞一般吧。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拓跋赫,很难将现在龙袍珠冠的君王与夜里的黑袍男子合成人,他们有太多的不同,虽然神情似乎都是一样的冰冷。
现在的皇帝是威严的不可侵犯的,他是神,神只能瞻仰,却是不能亲近的;而晚上的拓跋赫却不同,他会抱我荡秋千、看我做女红、为我吹箫听、我弹琴,他是可有触摸的活生生的人。
我又觉得那是梦了,不真实的梦,虽然我早知这梦已经破碎,再回不到从前。
大家都知道皇帝素来宠丽妃,都一古脑的夸起丽妃来:“丽妃姐姐今天的妆容真是出彩,淡扫蛾眉,袅娜娉婷,真称得上是天姿国色了。”
另一个道:“丽妃娘娘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
于是你一句我一语都夸起丽妃来,我厌恶的退了一步,这些女人难道没有自尊了吗?
“哎呀,”一条丝帕忽然飘出栏杆外,拓跋赫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一个嫔妃急匆匆跑过来:“皇上,这丝帕是臣妾的,请还给臣妾。”
“喔?”拓跋赫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女子,然后又摊开丝帕看看,“鸳鸯戏水?”
“是,是臣妾随便绣的,皇上,求您快还给臣妾吧。”那女子还没说完早羞红了脸,慌慌张张的就上前来抢。
拓跋赫忽然收起丝帕,女子就一个站不稳倒入他的怀中,她娇呼了一声,慌慌张张的要起来,拓跋赫却趁机搂了她的纤腰:“怪朕,好久没去看林美人了,你,寂寞了吧。”
我的心一片寒凉,是鸢儿啊,我紧盯着拓跋赫搂着她的腰的手臂,心里千百遍回味着他刚才调戏她的话,多希望能尝出一丝一毫敷衍的意味。可是,就是该死的没有,他用搂抱过我的手臂轻易的去拥抱别的女子,用亲吻过我的唇瓣去对别的女人说着情话,我忽然有种想干呕的感觉,我不适应,永远都没法适应。
“皇上,你欺负人!”鸢儿娇俏的埋下头,嘴角的笑意却羞羞涩涩,甜甜的蔓延开来,越发显得艳光照人,拓跋赫满意的勾起她的下巴,附耳对她说着什么,鸢儿的脸酡红一片,拓跋赫在笑,眸子却是冷淡的,我就是看得出。因为,我记得他的眸子是会闪光的,里面的星星点点曾经迷醉了那一夜。
翻江倒海的嫉妒几乎颠覆我的理智,我想象着有一天,会跟鸢儿一起侍奉在拓跋赫身前,我终有一天,也要跟她斗,各自施展心计来博取君王的青睐么,或者是任他左拥右抱,随意的亵玩品赏。
脑海中的不堪画面令我心碎,我一步步后退,退出拓跋赫的世界,他不属于我,我也永远无法适应和众多女人分享他的生活。
更何况,那众多女人里面还包括我的两位好姐妹!
我是怎样到的住所,我不知道,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前途更是渺渺。
黑乎乎的房内,我无力而僵直的躺在床上,湿衣服也懒得换,更没有力气去理会。往事一幕幕,叫我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忧伤。
门被很大力的打开了,一个侍卫模样的闯进来,又是侍卫,我恼恨的坐起身来,我这辈子从没这么仇恨过侍卫。干嘛,想强闯民宅啊,我忽然就无名火起,一把点燃桌上的宫灯,就准备振振有词的骂过去。
几个侍卫的身后低头走出一人,我只看了下那黑色的袍角就紧张得浑身发软,只愣愣的看着他,居然忘记了移开视线,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拓跋赫的表情同白天一样的冷漠疏离,我心里一寒,果然他对我并没什么不同,我低下头,想着今后可能的悲惨生活,心里一阵阵发憷。
“你们都出去,”拓跋赫的口气很冷,仿佛生了很大的气,该气的是我吧,身心俱疲,我无力的闭眼,不想看他也不敢看他。
“过来”,拓跋赫坐到床上,向我伸出手,我瑟缩了一下,我的害怕让他的脸色更难看,他的眼神冷冽的示意我,再不过来,我会死得很难看。
仿佛是被他的凶狠眸光所震慑,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他拉我坐在身旁,将我冰冷的手放入他的大手中暖着,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梦里,有些怔忪的望进他幽深的眼里,又有星星在闪烁,是我的错觉么。
我忍不住抚上他的眼睛,拓跋赫却会错了意,他犹疑的问:“我又皱眉了么?我答应了你,以后都不会皱眉的,该死!”
我听了他的话,疑心自己没听清,可是他说了呀,他还记得对我的承诺,我忽然鼻子就酸了,什么不满愤恨忽然就化为乌有,我很没骨气的想哭,脑中排山倒海的有泪泉想要涌出,可我不想在他面前展露我的脆弱,我怕伤害,怕得要命。
我于是故意低了头,故意不去想他话里的宠溺,我不哭,不在他面前哭。我故意去想那手绢,想他如何的将鸢儿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不想倒好,一想我就怒了,我生气的走开,不愿跟他坐在一起,甚至不愿跟他在同一屋檐下呼吸。
“你!”拓跋赫生气的将我扯回到床上,我惊呼着倒在床上,被被褥淹没,他的大手抚上我的湿衣服,下一刻就覆在我的额上。
我愤恨的打掉他的手,我不要那手拿了别的女人的手绢,又来碰我。
“柳乔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空气中隐隐有炸药的气息,仿佛一引即爆,以他的脾气,该是隐忍了很久了,从小到大谁不看他的脸色,何曾受过这等闲气,全天下也没人敢给他气受吧,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