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它的前面用草草几笔勾勒了荷塘中交颈的鸳鸯,后面题了那诗,大红缕金的底子,里面放了淡淡的杂花,有着最自然的香味。
将香囊丢弃在皇后最常坐靠的栏杆边,我便远远躲了,不久,果然见两人盈盈的走了过来。
我的目光立刻被为首的那人全吸引了去,明眸皓齿,艳冠群芳便算了,却有一股子动人的气质,不要说男人,便是我这样的女子也想多看几眼,而皇上却如此冷落她,这倒是奇了。
那皇后穿了件月白的衣衫,红裙匝地,衣袖和领子间也点缀了与裙子同样的红色,上面都有着花朵的暗纹,显得华贵中又不失清雅,清雅中又因了那红裙,透着无比的妖娆。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她,真的,对那样的美该没有人可以抗拒。
她优雅的依靠在栏杆旁,望着那一池水发呆,水珠儿挂在她的脸颊,她伸出手轻轻接了,神情平和,果然性情很好。
我见旁边的宫婢终于发现了那香囊,正拿给她看。便整理了下妆容,故作惊慌的走过去。远远的,见那皇后正用手仔细拂过那绣样,看来很是喜欢,但看到后面的诗时,惊得差点将香囊掉到了地上。宫婢提醒她,指了指我,她立刻将香囊收入袖中。
我见她们发现了我,便故作惊惶的要往回赶,然后,不小心扭到了脚,狠狠的摔在泥地上。
“哎哟”,这声我并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痛啊,膝盖磕到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我,皮应该裂开了。
“青宁,去把那宫人扶起来吧。”皇后的声音跟她的性情一眼,又软又动听。
我便顺势被那叫青宁的宫女扶起,到了皇后面前,到近前看她更美,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我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忍,这样的女子,要害了她,她就太可怜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皇后故作生气的问道,但却从话里听不出怒的味道。
“奴婢不知”,我故意让声音战抖,浑身都透露着我心里有鬼,将头低得几乎要叩到地上了,似乎随时会当场晕过去。
一个东西被丢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你的吧?”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香囊,却故意瞟了一眼,立刻像遭受了莫大的恐惧般大哭道:“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随便绣着玩的,您不要杀奴婢,求求您,奴婢以后都不敢了。”
我顺势一把抱住皇后的腿,她身上有寒梅的清香,煞是好闻。
“娘娘,我爹我娘还等我回家,不要把我送去受刑,奴婢身子单薄,一定熬不过的。我不敢了,娘娘。”我的眼泪唰的流下来了,我想起了我家中头发斑白的爹,撒什么谎不好,要说这个,我心里隐隐的疼。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跌落在我的脸上,我一抬头,是皇后的泪,原来——她也想家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她立刻推开了我站起来,她背对着我说道:“把那东西给我。”
“是”,我有些犹豫的将香囊捡起,送到皇后手中,她不会真的要治我的罪吧。
只见眼前白袖挥舞,那香囊像折断了翅膀的蝴蝶,跌入深深的池水中。她回转身来的时候,泪已经不见了,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与快意:“好了,你走吧,我想我并没在此处见过你。”
我不由得一愣,之前准备的大段说辞忽然都用不上了,这皇后也太过纯良好骗了吧。
我心中忽然无比愧疚,这么一个善良的好人,我却为了保命差点去害她,柳乔若,就算你因此能苟活一条命出去,你也无颜再见一生为人耿直的父亲,你不配做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