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晚,我的声名就远远的在皇宫中传播开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也有身份较为高贵的约我去饮茶赏花。我只叫惜惜借口我身子虚弱,都一一回绝了,这热闹我一向是不喜欢赶的,我只想着如何能逃离这金丝制成的牢笼。
拓跋赫的赏赐也下来了,金银珠宝、绫罗丝绸,尚且不及靖王送我的象牙梳子,可是那日被他搜到后就不曾还我,我担心着,不知道他要拿梳子来做何文章。
反正我已经叫惜惜去暗示了太后,怎么才能保住她儿子,太后该比我有办法。
我正在那千头万绪的理不清楚,门外有太监宣道:“丽妃娘娘到——”
我一愣,她果然来了,居然来得这么迟,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时惜惜也赶着过来,交给我的居然是鸢儿的拜贴:“娘娘,这个,我也帮你回绝了是吗?”
“不,跟来人说,我会准时赴约。”我拿拜帖的手有些战抖,天晓得我有多想跟鸢儿说说话,姐妹之情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那位林荣华,并非善类,娘娘你最好不要跟她有瓜葛为好。”惜惜尚且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微笑着轻拍她的手,想说些安慰的话,远远听到环佩叮咚的声音,不一会,丽妃一身盛装的出现了,忙带着惜惜出门迎上去。
我躬身对丽妃行了大礼:“叩见丽妃娘娘,臣妾迎得迟了,请娘娘怪罪。”
“不妨不妨,”丽妃满脸堆笑,眼神却是冰冷,“妹妹昨晚服侍皇上辛苦了,要多加休息才是。”
我知道她心里妒忌,再怎么推辞辩解也只会被当作是借口,也不跟她寒暄,只叫人沏了好茶送过来,也是拓跋赫的赏赐之一,说一年才得几两,似乎珍贵无比的。
果然,丽妃见了那茶,脸都黑了,我心里只觉得解气,却暂时把诸多的忧虑放到了一边,这宫里,最想要跟她斗的人,就是丽妃了,这一局,我赢了,而且我预感到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一直赢她下去。
毕竟她是开败了的花,而我才刚刚绽放,还要靓丽好一阵子呢。
丽妃的一双美目,狠狠打量了我好一阵子,几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我知道她不服气,更为怄气的是当初为何因为忌惮安凌风而没有除掉我。
我只是轻抿了口茶微笑着道:“臣妾以后还要丽妃娘娘多多提点。”
“本宫怎么敢,妹妹如此的出众,倒是要多多提点姐姐才是。”丽妃酸酸的应了一声,就命人送上一碗梨花燕窝,白玉碗装着红色的燕窝,极品血燕炖成的,大补的食物,要她是真心的倒是不错的补品,只是……
我拿眼暗示了惜惜,她立刻会意的拦下来:“还是让我来服侍娘娘饮用吧。”
只听得叮当一声,好好一碗血燕就被打翻了。
“大胆,丽妃娘娘送来的血燕如此珍贵,你居然敢打翻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手上你!”我故作不满,又连连给丽妃赔罪。
“不用了,一个狗奴才,本宫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丽妃眼里满是失望,又笑道,“明儿个好天气,妹妹来我宫里赏月好了。”
“是”,我不敢拒绝,只好先答应了。
等丽妃走了惜惜免不了埋怨我:“娘娘,你怎么答应去丽妃那儿赏月呢,今天拦下了这梨花燕窝,明天再她的地方,还不知会有什么呢。”
“你去给安御医送个信,说我明日要去丽妃宫中赏月,”我淡淡的吩咐道,惜惜一脸不解的走了,我依旧坐在那儿慢慢的品茶。他不是说会保护我么,不是说太后指望着我诞下皇子么,好啊,那就劳烦他们处处保护我吧。
惜惜走了,我便一个人默默的坐到晚上,也不叫宫娥们点灯,她们面有难色的退了出去,一定觉得我是个很古怪的主子吧。
我一手托腮,看着皎洁的月色如水一般流泻下来,透过窗棂投下疏密有致的影子,淡淡的如白纱一般。想到也许靖王也看着同一轮月亮再思念着我,他一定不知道一切的回不到从前了,自他走后,什么都变了,我再不是他的了,也许永远不会是了。
两行清泪自动的落下来,我扶着窗棂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哭泣着,呜咽难语,为何陪伴我的永远是不幸呢。
忽然好想回家啊,不要拓跋赫,也没有靖王,我就做会母亲身旁娇憨的小女儿,在父亲面前撒欢。即使日子再哭,至少我是自由的,我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像这里,每一步都要仔细,稍微行差踏错便会丢了性命。
“娘娘,”惜惜在门外唤我。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娘娘,您忘记了,今儿个,您约了林荣华。”
“是了,”我忙擦了擦眼泪,“掌灯吧,替我梳妆。”
我今夜去见鸢儿只为叙旧,不为示威,所以让宫女们尽量不要将我打扮得太奢华,看上去正式便可以了。
于是我选了只蓝宝石凤钗,再在头上点缀些珍珠,华贵端庄又不失风雅的意味,身上也是宝蓝宫装,白色的广袖,看着镜中的丽人发呆,当我是柳乔若时,即便有如此美丽的衣衫和钗环,又哪有如此的姿色与之相配。
轻轻抚上桃花般的面颊,女人最喜欢得到一副精美的皮囊,却也常常是这美色,误了女人的一生啊,我轻叹,在这溶溶的月色下,由几个宫娥陪伴着出了门。前呼后拥,真是气派,我心头冷笑,怎么会有人挖空了心思要争皇宠,这真的会很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