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嘈杂声将我吵醒了,我一激灵爬起来,连忙跑到门外,随意拉了个小宫女:“靖王走了吗?他走了是不是?”
宫女被我急切的样子吓到了:“应该出了宫门了吧,这会儿。”
我于是忙不迭的跑出去,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不要就这样走,让我再看你一眼吧。
上城墙的时候,我跑掉了一只鞋子,我见它骨碌碌的滚下去,一直掉到最下面的一层,上天啊,这样跟我作对吗?不让我见,我偏要见他一面。
我于是银牙一咬,对那鞋子弃之不顾,仍旧倔强的向上跑去。
终于,我趴在高高的城墙上剧烈的咳嗽着,我看到靖王带领的大军正浩浩荡荡的走出城门,一色的银色盔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百姓在夹道欢迎他们,祈祷着他的得胜归来。
靖王安然的坐在他的坐骑上,威武极了,英俊的脸庞英气勃发,像一颗绽放光芒的明珠。
我站在城楼上,随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去,他像是心有灵犀般的转头,看见我的刹那,眼神忽然柔和而明亮起来。我也是,心仿佛也随着他飞翔起来,同他一起去到边关。
我们就这样互相望着,带着浓浓的离愁别绪,一步步走过城楼,终于他远去了,留给我一个留恋不已的回眸,从今而后,我要掰着指头数他回来的日子了,他说可能要五个月,我不要他拼命争取三个月回来,急功近利是兵家的大忌。
我颓然的坐下来,想着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似乎现在除了靖王,我已经没有任何感兴趣的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百无聊赖的往回走时,却看到一抹明黄慢慢的踱步上来,躲是来不及了,只好肃然立在一旁,躬身等他到来。
“奴婢叩见皇上。”我三呼了万岁,就退到一边,等他走过去。
一只绣鞋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这可是你的?”
“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那鞋子骨碌碌被扔到我的脚边,我连忙捡起来穿好。
“过来陪朕看看风景。”拓跋赫背着手站在城墙边上,我只好谨慎的跟过去,心里倒是担忧得很,早知道不跑出来了,被他撞了个正着,他不会还记着那日醉酒说过的话吧,我一边站着一边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得想个脱身之计才好,现在靖王也走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我了。
拓跋赫望着墙外的景色忽然问道:“你在这上面很久了?”
“不,奴婢只上来了一会儿。”我答道。
“哼,一会儿?脸都被吹得通红了,可不止一会儿了。”拓跋赫眼神犀利,我连忙避开他的逼视,呐呐的不知要回什么好。
“抬头望着朕,”拓跋赫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我道,我抬头看见他威严的朝服,龙冠上的珠子让他的脸模糊不清,不知道圣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拓跋赫冷冷逼视我,问道:“刚才,你在城楼上看到了什么。”
现在撒谎似乎不太合适,他既然一再的逼问,一定是早有准备了,编得不像就更不好了。
“奴婢看到了大军浩浩荡荡西行,百姓们夹道欢送,好盛大啊。”我强颜欢笑道。
“喔,锦瑟原来这么喜欢热闹啊。”拓跋赫的手指状似无意的轻拈我的脸,“高兴得连鞋子掉了也不舍得去捡。”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越是撇清,越是显得我心里有鬼,反正我一向直白大胆惯了,随口胡说了,拓跋赫或许只当是笑话。
这样一想,我便笑了:“皇上,又被您发现了,哎,扼腕啊。”
“什么?”拓跋赫问道,他被我的态度搞糊涂了,反而饶有兴趣的听我讲下去。
“你记得我在山谷就看上了靖王么?”拓跋赫皱眉点头。
“可是啊,在这宫里不管我怎么主动他就是不理我,还说我是他的兄弟,肝胆相照。”我故意气得跺脚。
“谁要做他的兄弟啊,皇上,普天之下,以您最大,您不如做主,把我许给他吧。”我说完,故作天真的拉着拓跋赫的衣袖一直晃,一副娇憨小儿女的情态。
“喔,锦瑟想嫁给靖王,可是锦瑟你是一届平民,即便嫁给了靖王,也只能做个侧室,这样你也甘心?”拓跋赫兴致全无的抽开我挽着他的手。
“锦瑟凭借一剂驻颜丹药,已经深入太后宫中,如果皇上与太后都对锦瑟好的话,让锦瑟认个有权有势的干爹,应该不成问题吧。”我一下跳到拓跋赫面前,吓了他一跳,我看到他眼里的厌恶之色,呃,其实我也厌恶这样的自己,好好厌恶吧,锦瑟送您的小礼物。
拓跋赫忽然骂道:“滚开,你让朕烦心。”
“不要,皇上,您就成全了锦瑟吧,皇上。”旁边的公公拉我往外拖,我一把抱住拓跋赫的腿,“皇上,求您了,我是真的很爱靖王啊。”
拓跋赫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疼,我皱眉,强忍着不做声,心里却是安然的,拓跋赫现在一定巴不得我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别以为我同靖王似的好说话,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朕便命人送你去暴室,让你永不见天日。”拓跋赫发脾气了,他最近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我估计跟他酗酒有关,他到底有什么烦心的事儿,看开些不就行了。
我不理解的摇了摇头,站起来无所谓的道:“皇上教训得是,奴婢告退,等您心情好了奴婢再来求您。”
“你试试?”拓跋赫暴躁的威胁道,哎,我又把他逼迫到崩溃的边缘了,算了,不跟他闹了,真的送我去暴室就不划算了。
我于是灰溜溜的溜下城楼,忽然听到拓跋赫爽朗的笑声:“小安子,不知道为什么,朕刚刚被那丫头气得不轻,忽然再回头想想居然很有趣,哈哈哈,这丫头,偏生是朕的克星啊。”
我翻了翻白眼,也要感谢他,让过对靖王离去的不适应感淡了不少,他——我该感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