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妃嫔受宠了,就是许许多多妃嫔的悲剧,拓跋赫忽然就收了心,每日里只去看望皇后,与她散步或者话家常,其间宠幸的妃嫔也不少,可是似乎都心不在焉似的。
这些话我也是听来后来来看望丽妃的几个常在或者是荣华说的,丽妃每每听了都只是冷笑,至少她们还有得宠,皇上已经好久不来漪兰殿了,我却更欢喜一些,不用见到他,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再加上,丽妃心烦自己的身子,也不怎么管我,我只需要负责去御膳房取每日的饭食就可以了。
她现在格外的倚重安凌风,所以对我也有所忌惮,偶尔出去做点私事,她也当不知道,不闻不问。这日,丽妃又召了安凌风来,我见安凌风近几日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
安凌风开给丽妃的药都是算准了的,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足以颠覆一切,所以当时那个宫女才冒死都要阻止丽妃乱服药。现在,恐怕连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了吧。
月奴跟我说过,再厉害的名医,最难战胜的对手其实是自己,安凌风自己开的药,要解开,哼,除非有神仙保佑,不过他那么坏,估计神仙也不会帮他了。
我今天又有私事,所以赶着出门,正好撞见安凌风出来开方子,其时,我穿了件鹅黄的衣裳,头上簪着玲珑宝钗,细细的珠玉随意的吊下来,清秀而不失妩媚,他见我这般模样不由得一愣,居然看得有些呆了。
我怒道:“看什么看,自己画的画,你难道还被迷住了不成。”
他邪气的一笑:“我没想到自己的画有这般的气质和神韵。”
忽然被这么露骨的夸奖,我的脸竟是一热,心里暗想,这安凌风,越加的为老不尊起来了。
安凌风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忽然说出一句让我胆战心惊的话:“也许,很快,我就要找你取报酬了。”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问道:“你想干嘛?”
安凌风被我紧张的样子逗乐了:“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你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
我冷言道:“安先生,昧着良心的事我可不干。”
“良心?在这宫里你还想讲良心,我真是奇怪你居然还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安凌风用嘲讽的眼神望着我,“难怪你当来当去都只能是个最下等的宫女,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对你任意使唤,难道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不会,因为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不会在午夜梦回时,见人夜夜向我索命。”我怒骂道,这个卑鄙小人,才进宫就要想着祸害别人了。
“我再说一遍,不要想打皇后的主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向前一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拽着他雪白的胡须暴打一顿,都这般年纪了,即便得到了一切,还能有几年好过,我真不懂他!
“就凭你,学了点医术的皮毛,就敢班门弄斧,可笑!”安凌风冷笑着继续写他的方子,不再理睬我。
“我也很好奇,什么原因你要乔装改扮,不肯用真面目见人,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皇后娘娘,她会不会追究呢?”我不善的靠近他问道。
安凌风冷冷的抬头,眸子中那穷凶极恶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你若敢告诉任何人,你和那个人都会死得很快,甚至还没感觉到死亡的来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害怕极了,那是嗜血的眼睛,像野兽一般,他不是人吧。
不自觉的退到门边,我转身仓皇的逃走了,这人有病,以后少接近他吧。
出了门,我径直奔到紫竹林,果然在竹林的中央,一直雪白的信鸽已经在那里等了多时,我欣喜的跑过去,那鸽子望了我一眼,眼神里居然透着不耐烦,于是我对鸽子说:“对不起,我有点事耽搁了,鸽子兄,你可别不来了,我每天就盼着这个时刻呢。”
从鸽子的腿里取出一个竹管,里面是靖王写给我的信:
你喜欢的那两条蟒蛇,我已经叫人抓了,日日驯养,很快就能为咱们看门了。
我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不由得害羞的掩嘴而笑,我那时的傻花怎么他还记得,那——是不是变相的答应我要同我去隐居了呢。
心里千万遍的问自己,柳桥若啊,柳桥若,你什么时候才肯把真相告诉人家啊,靖王如果知道乔若就是锦瑟,锦瑟就是乔若,不知道会是怎生的一番欢喜呢。
又转念一想,也未必是欢喜,说不定以为我存心隐瞒,根本是要玩弄他的感情而已,而且,锦瑟和靖王现在的感情,好得如胶似漆,想到这个词,我不由捂住脸羞自己,还没嫁呢,真不知羞。
是啊,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再等等吧,等到一个合适的时候,水到渠成的便告诉他了。
悄悄取出身上偷藏的笔墨,在纸条的后面,我补上了几句话:
有你的地方,便是锦瑟的家
用手将那几个字摸了又摸,想象着靖王欢欢喜喜的打开纸条,看到这几个字时一定是一脸温柔的神色,他会回什么,他想我了吗,是不是会迫不及待的来看我,想着想着,心里眼里都笑开了花。
忽然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连忙躲到荒草从中,太慌张了,竟然将鸽子大哥忘在了草地上,待要抓它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影慢慢的走进竹林。
透过草丛,我看到一个穿红色官袍的人正对另一人鞠躬,两人离我有些远,根本看不清楚。红色官袍的问道:“主公,丽妃还有利用价值没?”
“没用了,她已经无法再怀孕,皇帝对她的宠爱也在消逝,我们不必在她身上浪费精力。”那个被称为主公的人答道,我听见他声音清朗,却似乎十分的年轻。
“那怎么办,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吗?”红色官袍连连叹息,“可惜了这个好机会。”
“这样也好,那丽妃毕竟是太后的心腹,未必肯为我们所用,既然她不行,我们改用他人就好了。”那主公冷笑道,立刻让我的心里充满了阵阵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