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王府酒楼一下从江陵风头最劲的酒楼,变成了全城的笑柄,而八珍阁三日后大摆春宴的消息也借此不胫而走。
下属回报现况之时,平王正在吃午膳,听着听着便一摔银筷,怒极反笑:“眼下才来回报,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他站起身,沉吟半晌,招手叫下属过来,悄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下属点头,迅速退下。
接到线报的则阳也心情不太好,吕岫沨没让她动手,自己亲自传令不二山庄的暗桩,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小九九。
正当她闷闷不乐时,店门口白染鱼和吕岫沨说说笑笑向她走来——虽然是白染鱼单方面说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先去厨房忙啦。”白染鱼笑盈盈地对吕岫沨道,正准备拐去厨房,却被则阳拦住了去路。
“去什么厨房,等着你再出卖我们一次吗?”则阳冷冷地道。
白染鱼不想争辩,笑哈哈绕过她,不料则阳竟一爪探向他的后背,这一爪隐含风雷之势,不可小觑。
说时迟那时快,吕岫沨轻轻伸手一挡、一格,则阳只觉得二人手与手相交之处,拂秋霜的寒意凛然逼来,她慌忙撤手后退,不可置信地盯着吕岫沨。
吕岫沨冷冷地瞧着她,周遭空气为之一滞。
白染鱼僵住,大气都不敢出,其实在回店的路上,吕岫沨问过他则阳怎么办,当时他说——
“我与则阳虽然相处日短,但她一派天然,不像那种心机深沉的人,你定然比我更懂她。依我看,不如当面问清楚,既是多年姐妹,哪来的隔夜仇?”
眼下这个一触即发的状态,让白染鱼怀疑吕岫沨是不是误会了自己说的“当面问清楚”,当面问可不是当面干架啊!
只听则阳微微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小姐,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你出手伤人,还觉得委屈?”吕岫沨冷言道,“少主当初怎么跟我们说的?”
提到少主,则阳气势弱了几分:“少主说,不可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杀手……可是!”
“没有可是,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吕岫沨面不改色。
则阳猛地抬起头,红着眼圈地叫道:“小姐!”
吕岫沨转身,只抛下一句“自领责罚”,便拽着呆住的白染鱼往厨房去了,三天后八珍阁就要重开了,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很多。
望着吕岫沨渐行渐远,一直梗着脖子的则阳腿一软,人便要倒下,好在身后伸来一双臂膀,稳稳地托住她。
则阳回头一看,祝文鸿正温柔地看着她,她不禁鼻子一酸:“先生,小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祝文鸿摇头,自然而然地把她往怀里一带:“掌柜的只是事多心烦。”
他心里估摸着,掌柜的要怪也只会怪则阳不懂事吧,可则阳也只有在和她有关的事上才会如此意气用事呀。
祝文鸿叹了口气,懂事有什么好,他畏畏缩缩“懂事”了大半生,从不叫人操心,又换来了什么?人人可欺罢了。
则阳轻轻推开他,站起来向柴房走去,去领她应得的责罚。
祝文鸿叹了口气,却听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问,吕姑娘吕掌柜在吗?”
他转身往门口看去,一位银红纱衫,松花绿裙的女子立在春日下,面带愁色却仍艳若桃李,明媚夺人,是那个叫岚岚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