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曾见过她,但依旧觉得她好看,就像是深巷里的酒,只是闻一下便沉醉其中。
——景鱼鳞
首都国际机场——
一架从成田机场飞来的客机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飞机上的客人陆续的走出机舱。队伍的最后面,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个神色慵懒,略显成熟,看上去很是疲惫。另一个面容清秀,有正小生的英俊,又有女娇娥的几分含羞,像极了韩国偶像天团的成员。
这两人便是在之前在RB执行任务的邋遢男人和年轻男人,一个叫景鱼鳞,一个叫孤影。
接近四个小时的航班延误使景鱼鳞的心情差到极点,再加上一路的气流颠簸让他连觉也没睡好,他此时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汽油桶,一点就着。
“你果然还是剃了胡子比较好看。”孤影说道。
“我知道。”景鱼鳞应了一声。
“那你下次还留吗?”
“不知道。”
两人还在不着边际的闲聊,气氛一时间有一些尴尬,孤影很想找一些景鱼鳞感兴趣的话题,但是景鱼鳞心累的压根不想搭理他。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孤影问道,他很喜欢忙碌的感觉,因为这样他能感到自己还活着。
“我想想。”景鱼鳞停了下来,他依靠着电梯扶手思索了好一会儿。
“去吃煎饼果子怎么样,去以前经常吃的那家,嗯?”景鱼鳞提议道,他扭头望着孤影,希望他能陪自己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我没想到这架飞机上居然供应鲷鱼烧,所以......”孤影一脸歉意的挠了挠头,也懊悔自己为什么刚刚要吃那么多。
“既然吃过了,你还呆在这儿干嘛?去茶楼查查,看看到底是那个孙子接的任务。”景鱼鳞没好气的说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
“回来!”
孤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景鱼鳞会叫回自己。
“天丛云你给我放哪了?”景鱼鳞问道,那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的宝贝。
“那把剑属于管制刀具,没办法过安检,上飞机之前我就联系了魔界的私人快递公司,发的是私密件,他们跟我说,大概过几天就可以空投给你。”孤影解释道,他做事情一向面面俱到,很少出过纰漏,这也是为何景鱼鳞一直把他带走身边的原因。
“行了,滚吧。”
“哎。”
望着孤影屁颠屁颠离去的身影,原本烦躁的景鱼鳞此时扬起一丝微笑,似乎比之前开心了许多。
“景先生,景先生。”
景先生?叫我吗?景鱼鳞转身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略微发福的男人正朝自己跑来。
“请问您是景鱼鳞景先生吗?”胖男人问道。
“我是,有事吗?”景鱼鳞点了点头,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景先生辛苦,我呢,是曹小姐的司机,我家小姐为了感谢先生,特意在聚仙阁备了一桌酒席,以示感谢,还请先生赏光随我一同前去。”胖男人说到,他面带微笑,态度谦卑,一看就是饱受过生活的磨炼和社会的教育。
曹小姐?景鱼鳞忘性比较大,时常不记得雇主的姓名,在他看来和雇主对接是茶楼的活儿,而自己只负责完成任务领取佣金。
“你太客气了,但是还是要麻烦你转告你家小姐,这饭我就不吃了。作为被雇佣人,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并不想和前雇主有太多私下的交集,你们支付给我的佣金已经如数到账了,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就还是去茶楼吧,那边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的。”
景鱼鳞拒绝了男人的邀请,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男人见景鱼鳞要走,连忙追上去想要挽留,可当他跑到大门口,哪里还看的见景鱼鳞的影子。
————
景鱼鳞此时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他始终没有想起来那个曹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吃一口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煎饼果子。
车开的不慢,但始终不及时间走的快,当景鱼鳞下车时,已是日落西山,黄昏半晚。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其实恰到好处。
馄饨摊子前雾气缭绕,高汤浓郁的香气勾引着食客肚里的馋虫,旁边的摊子卖着豆花(豆腐脑),高高大大的保温桶,每次一打开,那叫一个喧腾,要是喜欢吃咸的,打勺卤,淋上香油,葱花一撒,挖一调羹送进嘴里,舌头也得鲜化了。好甜口的,一勺糖,一勺红豆,拌开了吃,吃过瘾,吃满足了,一整天的疲惫就都没了。
老街巷就是这样,没有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没有夜店歌厅的纸醉金迷,有的就是街坊邻居,男女老少大家凑在一起的生活气息。卖蹄花的,卖卤菜的,卖水果的,卖烤红薯的......从街头摆到街尾,热气腾腾。站在摊儿前人很多,年轻人也有,老头老奶也有,学生也有,甭管卖什么,也甭管买什么,大家坐在一个摊子上,虽然彼此不一定认识,也不必说话,但就是坐在街边,吹着小风,看着夜晚繁星璀璨,吃上一碗佳肴,仿佛瞬间便能悟得人生的真谛:“生活,本该如此。”
景鱼鳞喜欢这样的人间,也只有在这里的时候,他才能完全放松下来,享受片刻的宁静。看着人来人往,听着欢声笑语,他乐于见到这人间热闹且质朴的景象,却又时常感到孤独,每当他想融入进这祥和的氛围中时,心底总有个声音提醒着他:他,并不属于这里。
“当人类多好啊,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可是啊,我为什么非得是个恶魔呢?”景鱼鳞总是怀着矛盾活着,他认为这样挺好,只要自己还会思考,就不至于活得像个杀戮机器。
景鱼鳞摇了摇头,收回那不知已经飘向何处的思绪,一直走到街尾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虽然不起眼,但是排队的人却也很多,这就是景鱼鳞心心念念,一直挂在嘴边的煎饼果子。
摊子的主人是个老头,大约七十多岁,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带了一副老花镜,腰间系着花围裙,双臂也带着花花绿绿的袖套,身旁的车座上还放着一个老旧收音机,里面放着梅兰芳的《贵妃醉酒》。老头低头做事时严肃认真,抬头见客时就展露笑颜,做饼时还跟着哼两句,宛如那立在枝头,五颜六色的雀儿一般,所以街坊四邻都叫一声“俏爷”。
景鱼鳞到的早,前面还只排了三五个人。
“您的煎饼,拿好咯。”
“谢谢。”
“您慢走。”
这本是俏爷和客人的一段寻常的对话,但就是这一声“谢谢”引起了景鱼鳞的注意。这声音空灵清脆,宛若天籁,像极了IU(李智恩,韩国著名歌手)《秋日早晨》里的歌声。
景鱼鳞探出身子,侧目观察着那个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灰色的女式贝雷帽,黑白相间的格子外套,天不是很冷,她却带着蜡笔小新的口罩,看不见容貌。只是那一双明亮动人的眸子,望向了远处拐角的猫。她经过他的身边,留下芳香味道。或许只是初见,但这片刻,却极为美好。
女人早已远去,景鱼鳞的心神却久久不能收回。他活了很久,见过形形色色很多女人,其中不乏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美女,但是刚刚那名女子给了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景鱼鳞从没见过她,包括刚刚也没看清她的容貌,但就是觉得她好看,这种感觉没有办法去形容。
这就好像金庸先生在描写小龙女的外貌时仿佛用尽了这世界最美的辞藻,但是你问他:“小龙女真有这么美吗?”先生会说:“我的笔描绘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貌,这世间任何修饰美丽的词语,在她的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女人离去的背影刻在了景鱼鳞的脑海里,他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小龙女,也坚信着他们还会相遇。
“九哥儿,九哥儿。”耳边传来了俏爷苍老的声音。
景鱼鳞回过神来,似乎觉得这煎饼果子也索然无味了。
“老样子,要香菜不要葱,两个鸡蛋,不要辣。”
“好嘞。”收到信号的俏爷立刻忙起了手上的活。
“什么时候回来的,咱可有些日子不见了。”俏爷问道。
“刚落地没多久,俏爷,跟您打听个事儿。“
“您说,我听着。”
景鱼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走那姑娘您认识吗?”
“怎么,看上人家了?”俏爷调笑道。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哎呀,你就说认不认识嘛?”被俏爷一语戳中,景鱼鳞只觉得两颊有些发烫,比竟大小伙子,没谈过恋爱,在这事儿上没那么厚的脸皮。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呢,俏爷我过来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姑娘,不过,九哥儿,听我一句劝,这姑娘您没戏。”俏爷把饼装好,递给了景鱼鳞。
“不是,我这还没干什么,怎么就被您一棒子打死了。”景鱼鳞有些不解,自己好像还没差到这种程度吧。
俏爷见景鱼鳞一脸郁闷,便把他拉到一旁,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跟他说道:
“九哥儿,我实话跟您说,这姑娘常来我这儿买煎饼,起初,她并不带口罩,也乐意跟人家聊天,但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她就不爱跟人交流了,每次来都带着口罩,依我看,怕是为情所伤,而且我还告诉你,喜欢这姑娘的人多了去了,都个顶个的有钱,老头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好东西还是看的出来的。所以啊,即使你喜欢她,可你连跟她搭讪的机会都没有,这世上多少的不值得都是因为单相思。”
俏爷此时仿佛化身为一个智者,在对一个即将陷入爱情的无知青年进行着开导。而那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青年则像个白痴一样,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俏爷,我也很有钱呐。”景鱼鳞呆呆的说道,这时候的他像极了吃鲷鱼烧时的孤影。
得,自己的苦口婆心都说给了一傻子,人压根就没听进去。俏爷摇了摇头,低头做着煎饼不搭理景鱼鳞了。
在回家的路上,景鱼鳞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俏爷的煎饼果子没有一点儿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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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赤军总部——
“砰”,一个精致的玻璃杯被用力的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Whisky流淌一地。大厅里跪着一排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一个穿着睡袍的红发男人满脸怒色,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奢华的榻上,刚刚那酒杯就是他摔的。
“一夜之间,一夜之间,我赤军就少了一个首领,连带他的家人也一起失踪,更可恶的是你们竟连凶手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我赤军难道养的都是一群饭桶吗?”
下面跪着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也许是因为羞愧,也许是因为害怕。
“查,都给我下去查,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谁能找到凶手,谁就能继任真田大将的位置。另外,发布悬赏令,提供线索者,奖励一百万。”男人吼道。
跪在地上的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散。
“不管你是谁,就算掘地三尺,把RB翻个底朝天,我黑木野二也要把你找出来。”
......
合一道场——
门口伫立的石碑前,跪着两名穿着和服,背着RB刀的男人。
“天照大神在上。”两人齐声喊道。
“我矢野志。”
“我工藤浩一。”
“在此以剑立誓,定找出凶手,将他千刀万剐,替师傅真田武报仇,如违此誓,愿受天诛。”
这一夜,整个RB灯火通明,好似忙碌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