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楝挤开麓淮,语气兴冲冲的,“身上的伤还要再疼几天,先把那边的事放一放,实在不放心我替你看着。别再折腾自己了。”白楝说着,却见璟藿眼里固执不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默了半晌,道:“我们每个人都很担心你。晦善与你相处最多,不止一次因为维护你的任性而被主上责罚,他可是我们四个里面最恪守职责之人;自你中毒,桐珽和麓淮一直在寻找银霜根治之法。莱生,先照顾好自己吧,不要再和主上犟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惹怒了主上,他这次是下了狠手的,你险些就....”
璟藿闻言抬头看向白楝,鼻尖涌起酸意。不曾想,还会有人这样关心她。可惜这样的爱护,她恐怕享不了几天了。
璟藿长吁一声,竭力忍着泪水。
她错开目光,看着长生楼四下的陈设,缓声道:“这次执行过任务,怕是再也回不到这里了。亏了你们原来对我这样用心.....齐莱生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他。他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忤逆他,更没有资格享受情感。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在他救起我的那一刻倾数剥夺了。”
一席话毕,麓淮被惊得怔住,白楝看着璟藿的模样神色复杂。
一时间,整个房间,活生生的三个人竟然悄无声息。
好一会,璟藿平静下心绪回过头再看二人,竟发现,白楝的脸上挂着半涸的泪痕,麓淮的神色出奇深沉。璟藿轻轻笑道,“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不对,是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是那个传闻里的齐太师,戮杀绝对服从的主上。”
璟藿笑着,只觉眼前昏昏,心里的冷不可抑制般蔓延着,上至喉咙下至脚尖。惶惶间不知什么缘故,她渐渐就看不清眼前了。
——
白楝一声低呼,伸臂去接璟藿要跌下榻的身子,药汁扑撒一地。麓淮见势,忙踢开地上碎碗。白楝扶住了璟藿险些撞在地上的头。
麓淮紧张道,“姐,莱生的发色又淡了。”
白楝点点头,一只手轻轻抚上璟藿的颅顶。
她低下头的那一刻,晦善清楚的看见有水珠落了下来,砸在璟藿的发丝上。
此时此刻,连麓淮的心也不可抑制的抽痛着。
整个戮院里,没有谁活得容易,他们都是外面世界抛弃过的人。有的甚至从小就被养在戮院里,自小受着严苛的刺杀训练。他们每一个人都彼此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即便被迫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也总能在关键时同仇敌忾。绝对的实力和视同手足的情感加持,这是戮院之所以能成为威震江湖首屈一指的暗杀组织的原因。
即便有些人再不愿意承认,可戮院坚韧不催之关键便是化于无形的情。
——
齐暮杳带着晦善桐珽在第二日回到长生楼。此时璟藿全身起着烧,白楝抱着璟藿坐在冰桶里,白楝的唇冻得青紫。
齐暮杳蹙眉看着,抬手示意晦善将白楝拖出来。
白楝以为齐暮杳还要惩罚璟藿,一时情急,竟抱着璟藿不肯放开。
齐暮杳见此不由得诧异,“怎么,你也要有样学样,忤逆我了吗。”齐暮杳声音阴沉的吓人。
晦善见势,扯着白楝的双臂,低声解释道,“主上不是来惩罚莱生的。你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