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万一出伏城后一行人乔装前行,昼夜不歇,终于在第二日城门落锁前入都。晦善谨慎,提前派人打听过城中情形,得知三皇子在皇宫各要大门安插罱军相护,太师府和戮院有怀王的毒者围包监视。
此二人这般行径是料定齐暮杳不会在宫中坐以待毙,定然会想办法召集他们回都。为了监视他们的动静,层层布防监探,实乃用心良苦。
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查探怀王府,必要在其毫无防范的前提下方能更好实现。
因此他们的行踪必然不得暴露。
再三抉择下,一众人放弃回戮院寻找增援,选择到城中地势最高的客栈暂且歇下,审时度势筹谋接下来查探王府计划。
一路奔波,队伍中年纪最小的戮杀疲惫过甚,刚到客栈歇下就发起了高烧。
璟藿得知去看时,他躺在榻上烧的满面盈红,整个身子都是抖的。与他同住的戮杀向璟藿表示,“属下会照顾好他,莱杀先去歇一会吧,您万万不能再倒下了。”
由于自己一路上严加要求,日夜兼程,造成同僚病倒。她看着榻上一直瑟瑟发抖的戮杀心中愈加惭愧。
半晌,璟藿决定,“你不必参加接下来的任务了。留下来照顾他吧。他年纪尚小万不能留下后患。必要的话为他请个医官,不要暴露身份即可。”
“可是此次任务本就人手不够,请莱杀.....”
“他的命更重要,”璟藿打断了他的话,“好好照顾他。”璟藿最后瞧了瞧榻上的人后,转身推门而去。
戮杀望着那门,眼底流波闪烁,他朝着璟藿渐远的背影深揖一礼。
子夜时分,晦杀璟藿分带两人身着夜行衣爬上怀王府后书房和怀王寝殿的房顶,二人确认四下无人屋内空空后,隔着院子互递过眼神,同时拨开瓦砖,带人跳入室内。
晦善一边分工有序,顺利进行着搜查工作,而璟藿这边却发了难,他们跳入的是寝殿外间,而通往内间卧寝的门被锁死。璟藿用尽浑身解数,终究打不开那道锁。
然而三人又不敢动蛮,担心动静太大惹来王府巡视。万般无奈下,一人向璟藿提议,再上房顶重掀瓦砖入内室。璟藿表示认同。正当三人系好攀绳,门外长廊忽然传来脚步声。
外间的窗子上人影绰绰,慢慢向门口靠近。三人皆为一惊,璟藿忙把身后二人推上攀绳,看着二人到了屋顶,璟藿正要扶着绳子上去,忽然身后传来轧轧的推门声,余光中那人一只脚已然步入。璟藿当机立断,跳下攀绳,将绳子抛了上去,躲至临窗的书柜旁。屋顶上二人见势又急又乱,呼喊不成亦不能跃下,纷纷握出匕首伏在屋顶上时刻准备一场厮杀。
璟藿极力放缓自己的呼吸,悉听那人推门后逐渐靠近的脚步。仔细分辨时,璟藿发觉这步履轻重并不像男人。
待那人极其靠近时,璟藿看清来人,果然是个女人。漆黑的角落里,璟藿出身利落的绕至那人身后,一手捂其口鼻,一手持厌尘横在她颈间。受惊的女人在璟藿怀中吚吚呜呜的挣扎。
璟藿在她耳边凛声道,“胆敢乱动,我这就送你登西天。”
怀中女子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用手拍了拍璟藿捂着她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璟藿看得纳闷,将她掰过身来。
“齐湜缇?!”璟藿惊诧道。
她应声接连点头。指着自己被捂着的嘴吚吚呜呜着。
璟藿迟疑片刻,缓缓放下了手。
齐湜缇重重吸了几口气,压低声音向璟藿问道,“姐姐深夜偷入王府想必是为了堂兄之事罢。我也是为此而来。”
璟藿闻言略感惊讶,“你也怀疑怀王陷害了齐暮杳?”
齐湜缇目光蓦地暗淡凝滞,“.....就在前天,我听见父王和兵部谭侍郎的对话。父王将这许多年来帮助堂兄探听皇宫军事密文的证据给了他。我还听到父亲与其商议.....”齐湜缇看着璟藿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面露惧意,用手捏着厌尘刀刃,身子向后微微仰着。
璟藿注意到她的动作,手腕一松放下了厌尘,“接着说。”
“父亲说他与三皇子商量好一同污蔑堂兄独断朝纲,意图谋害三皇子夺走罱军,掌控禁中守卫以挟君上。又教唆谭侍郎用给他的证据,以兵部侍郎的身份治戮院谋逆大罪。我听得着实心惊胆战,我知道父王安插的这么些罪名极可能置堂兄于死地。果不其然,两日后堂兄就被圣上传唤入宫羁押至今。不过幸好,圣上忌惮堂兄在朝中的势力,未曾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这里可有能证明他清白之物?”
“我父王向来想不起毁掉重要信件,不出意外的话他写给三殿下密谋的信件或许还在他内卧的秘阁里。”齐湜缇说罢,自袖中掏出一把银钥匙,转身走到通往内间的那扇门前。
“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齐湜缇颇为骄傲的看了一眼璟藿向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璟藿以赞许的目光回给她,走向内间,正要抬腿进入时,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璟藿侧头向齐湜缇,“你可知若当真拿到了这份密谋信件,怀王与齐暮杳的处境就会颠倒。攀诬太师的罪名并不小,怀王很可能被判斩首。”
齐湜缇闻言只是轻摇了摇头,“父王有免死金牌在,自可保性命无虞。”
“死罪或可免,活罪难逃。”
“姐姐说的我明白。至于其他无关性命的惩罚.....我不在乎,不论何种境遇我会都和爹爹站在一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至亲互相残杀,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彼此憎恶到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但我明白只要人活着就有机会化解彼此的恩怨。”
字字真切,言之有理,璟藿听得煞是动容,一时不知以何言谢,只得一句,“此情定不负。”
言语方落,璟藿正要入内搜寻,门口长廊传来呼声,“缇缇——缇缇你在吗?”
这声音,门外之人诚然怀王是也。伴随着呼声,传来一声声推门的动静。
房内二人登时精神一抖。
齐湜缇反应迅速,当即窜到门前,由内闸上寝殿大门,装样道,“女儿在这!父王,我打不开这门了!里面黑漆漆的,女儿都快吓死了。”
门外之人闻言焦急道,“怎么跑到这里了,下人找你半天!缇缇再忍一会,父王这就去寻人撞开。”说罢,门口之人急匆匆离去,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齐湜缇透过门缝确认过门前没了怀王踪迹,连忙转脸向璟藿示意。
璟藿会意,蹙眉向内间房门正对着的壁画又看了几眼后,攀上房顶上同僚落下的攀绳离开。
三人伏在顶上,院内,怀王正带人赶来。趁其撞门之时,三人飞身逃离。
按照原先计划,三人赶到客栈后的巷子里与晦善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