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心一顿,面对姜沫的挑衅,但笑不语,微微一顿,勾唇道:“薄夫人,这是你们长辈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小辈可以插嘴的。”
不咸不淡的一句,让姜沫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苏妍心的目光淡然,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身为一个长辈竟然和孩子们在这里拿当年的事情说三道四。
这说出去,她也挺丢人的……
想到这里,姜沫的神色不愉起来,眸色微冷,捏紧了拳头,怒火中烧,正欲苛责,楼上传来动静。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浑厚喑哑,虽然苍老,但是却丝毫不显弱势,薄老爷子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由老徐扶着,目光掠过姜沫,有些不悦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大,你似乎不让我省心啊……”
薄老爷子步伐缓慢,一身深灰色的长衫,底面却是暗纹描绘若隐若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阴冷,若有所思的看了姜沫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苏妍心的身上。
苏妍心看到薄老爷子并未意外。
她挑眉,和薄靳言对视一眼,笑意敛入眼底。
“这位就是苏小姐?”
薄老爷子看到苏妍心,故作恍然的拍了一下脑袋,笑意浮上眉梢——“是你啊,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认不认识自家人,昨天的那个小姑娘,竟然真的是我的孙媳妇啊!”
“……”
苏妍心闻言,哭笑不得。
薄老爷子偏偏自以为自己演技高超,编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大家其实都在配合他……
“老爷子,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苏妍心眸间一闪,故作恍然应了一声,又惊又喜,“真的是挺巧的……”
巧合吗?
薄靳言挑眉,扫了一眼老徐,薄唇轻启,语气无悲无喜,“老徐露馅了。”
一句话,让薄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他顺着薄靳言的视线看向老徐,暗道一声不好。
糟糕了。
老徐就是肇事逃逸的车主,这祸主和苦主一起出现,任谁都能看出不对。
薄老爷子笑容一僵,有一种被戳破的尴尬和无措,看了一眼老徐,一本正经的看着苏妍心道:“孙媳妇,你相不相信,其实……这是我刚刚任聘来还债的。”
“……”
苏妍心闻言,骤然失笑,看着薄老爷子童心未泯的模样,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真乖。
薄老爷子闻言,心情大好,对这个不拆自己的台面的孙媳妇越发的满意,点了点头,赞叹道:“孙媳妇真乖。”
一句孙媳妇,已经定下了苏妍心的身份。
这让姜沫脸色陡沉,蓦得出声道:“老爷子,你什么意思,这我们薄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当年周沁进门的时候,也是我们大家一致认可才答应这一门亲事,现在这名不正言不顺,哪有这样的规矩!”
姜沫不甘心道,脸上满是不忿。
她确实是故意刁难,看到苏妍心进门,心里就一阵恼怒,这个女人凭什么进门!
“姜沫。”
薄老爷子蓦得开口,粗着嗓子,身为薄家的主人,说话还是很有权威的,他看着姜沫一脸不忿的模样,眸色微冷,淡淡道:“我们薄家什么时候有门第之见了?”
“老爷子!”姜沫闻言心里一顿,想到了周沁的身份,敛眸道:“老爷子,周沁虽然出生不高,但是知书达理,人品各方面我都把关的,可是这位苏小姐……”
她挑眉,看着苏妍心,目光越发的深沉,冷声道:“这位苏小姐,小小年纪,竟然就将苏氏集团纳入手心里,逼走了自己的继母,把她的未婚夫折腾的差点破产,这样有心计的女人,我们薄家,不要!”
一句话,苏妍心的脸沉到了谷底。
这个女人,在背后,做了她的资料。
反观姜沫一脸搵怒,气急败坏道:“这一门亲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你考虑什么?”
未等薄靳言开口,老爷子已经不咸不淡道,横了一眼,声音并未可以的扬起,但是却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胆寒——“靳言的上一桩婚事,是你做主的,结果呢?”
薄老爷子的语气平淡,瞥了人群中的姜家人一眼,握着拐杖敲击了几下地面,眸色幽沉——“闵家人对吧,被姜家内部消化了。”
此话一出,姜沫的脸也不好看起来。
闵丽丽和姜山的事儿,在圈内无人不知,前脚薄靳言断了腿,后面就跟着离婚,跟姜山搅和在一起,丢尽了他们薄家的脸。
姜沫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是幸灾乐祸,想着闵丽丽这个女人,打了薄靳言的脸,完全没有想过,薄家的颜面。
她根本不在意薄家的颜面。
她要的,是薄靳言颜面尽失,永远退出薄家。
“老爷子,我那是一时眼拙。”
姜沫脸色一红,下意识解释道。
闵丽丽和薄靳言的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略施小计,便让薄靳言娶那个私生女,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棋差一招……
闵丽丽那个贱人竟然自作主张要退婚。
“行了,我不想在这里听你的解释,不过这一次,我看妍心不错……”
薄老爷子语气凉凉,淡淡一句,让姜沫的脸宛如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浑浊,咬了咬牙,她下意识道:“老爷子,我也是薄家的当家主母,连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了吗!”
她看了一眼二房,白梦会意,叹了一声,轻声细语道:“老爷子,其实大嫂也是为了薄家好,不会害靳言的……”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道嘈杂。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是你们薄夫人邀请的贵客!”
一阵喧闹,一个疯婆子跑了进来,虽然一身名牌,但是蓬头垢面,看起来,别提多邋遢。
庄浅儿?
苏妍心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刚刚在外面挑衅未果的庄浅儿。
而庄浅儿好不容易进了屋子,看到薄夫人,激动地无以复加,忙不迭上前,拉住她的手,毫无仪态大哭起来。
“薄夫人,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进来,你不是说让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和薄少相亲的吗?”
一句话,全场寂静。
那一刻,薄夫人的脸,宛如玄铁,黢黑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