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枫叶林中菱形的玉枫亭内,摆了一张暗哑雕花枫叶红木圆桌,桌面上是一块烫金纱纹雪娟锦布,上整齐摆放着三把镏金掐丝麒麟送财锡壶和多个同系银杯银盘,由于颜色都很清淡,远远看去,便在周围一片红艳艳金灿灿的枫叶中,显得格外的突出,引人眼球。
刚才在前面迎接时,便看到,那款款而来的皇上和皇后和后面跟着的丞相欧阳升和东方易皆是眼前一亮,太后眼见如此,自是乐了。此时正带着一群人,往亭子里去看看了。
在红彤彤的一株枫叶树前停下,一袭宫缎素雪绢裙宫装,她以前,很喜爱枫叶的炫目色彩,但是现在,她却不忍多看,看的多了,人便容易迷恋。
她知道,这枫叶,象征着的便是对昔日恋人的眷恋,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伤得很深,可是那也是因着,曾经她深爱过。
摘一片叶子小心的放在手中,轻轻吹动它,叶落划过手面,现在的她,心情倒更像是要看到满目的枫叶落下的场景般,惆怅的失落着,却也释放着。
只觉得一阵不自在,东方菲侧目望去,只见,欧阳南正直直的往此处走过来,眼睛紧锁着她的身影。
稍稍一皱眉。“菲儿,可是喜欢这枫叶啊?”身旁突然有人缓缓开口。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看到的是一脸的笑意。
“王妃,”还未待东方菲开口,欧阳南便出口打断道,“自是喜欢着的。”此时走到东方菲的身边,眼下有着深意。
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没有听到,“那在我们的院落里多种些便是,别摘光了这里的叶,太后该要伤心了。哈哈!”一阵狂傲的笑。
撇一眼炎暮成,却不生气,反笑道,“呵呵,欧阳大人还真是爱说笑,菲儿何时说过喜欢这枫叶了?”看到欧阳南的脸色一沉,竟是不能开口。
继而看向炎暮成,笑道,“不过,王爷若真要如此做,那自是好的。别的菲儿不知道,可这摘叶子,菲儿还是在行的。不过,菲儿却是担心,只怕到时,王爷见了一院的秃树,心疼了,这再问菲儿来要还那叶子,那菲儿可是没有的。”说完,摆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哈哈!菲儿,你可是越来越会跟我开玩笑了啊。”这又是皱眉又是思考的,说的像是真的一样,惹得他又是一阵狂笑。
看着如此的两人,欧阳南不愿再看下去,转身,黯然的走开了。
看着欧阳南,一双眸子皆是痛,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东方菲撇过头去,正对上炎暮成的紫色眸子。
寤地,心下一惊,倒退了几步,却马上被炎暮成的大手揽到了胸前。
想到那日,欧阳南与东方菲二人的对话,炎暮成自是知道刚才东方菲是故意做给那人看的,不由得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使两人的距离更为近了。
如此紧贴的距离,东方菲听到炎暮成的呼吸,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迅速扫一眼四周,正看到太后已经在找她了,目光搜索着,突然她眸子一亮,东方菲心下更是紧了,手下也不停的动作起来。
远远看到如此的一幕后,太后更是孜孜笑出声来,惹得众人都往这边看来。
看到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似的,不觉面上一热,手下的动作更是快了,忙不迭的想扯开炎暮成的手,却挣脱不出来。
一眼瞪回去,看到他竟满是笑意,眼看着前几次努力都失败了,终是只好作罢,叹一口气,手下的动作也慢下来,由着他这么揽着。
亭子位于整片枫叶林的中央,从此处看去,火红的枫叶中偶有几株金色的,像是烽火连天,又似是夕阳无限好,一派风景美不胜收,煞是好看。
夹起一块,左右看看,浅尝一口,眼睛突然亮起来,“皇上,味道如何啊?”“如此滑而不腻,香甜之极,好,好啊!”
坐在右侧的太后在一边看着他如此的反应,更是心下欢喜,连连点头,“母后,何时寻来了如此妙手之人,也没与朕说啊?”
“呵呵,哪里用的找寻啊。这不是你自己找来的吗?呵呵”一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朕,何时找来了这样的人啊?”皇上也有些迷茫,看着坐在身左侧的皇后,皇后也是有些,这下更是不知所以了。
“呵呵,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连自己赐婚的事儿也忘记了?”太后故做正态,像是有些赌气道。
“朕自是记得的,可是这跟做这糕点之人……”再看一眼太后眼底的笑意,恍然大悟,眼神立刻抓住此时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人儿。
“这糕点啊,定是菲儿一早便来帮忙做的。”皇后平日与东方菲也算是多有接触了,自是知道东方菲的手艺的,看到皇上猜出了几分,便下了结论了。
再深深看一眼那人儿,枫叶映红了她的脸颊,裙衫下的清丽脱俗,坦然若揭,如此坐着,跟自己的儿子倒确是相配。
“呵呵,没想到,菲儿小小年纪手艺却如此这般纯熟啊,我看暮成平日里可是有口福啊。”
“皇上如此说,臣妾还真觉得暮儿最近也是有些长胖了呢。”皇后认真的说着,惹得太后皇上一串笑,“呵呵,皇后说的好啊!”一众人皆是笑着,连东方易此次也是有些笑意了,毕竟是亲骨肉,血浓于水,知道她过得好,自己也安心些。
只是在桌子的一角,他们没有看到,欧阳南将身体微微靠在椅子上,指节紧紧握住,咔咔作响着。
“这糕点可有名字啊?”“回皇上,此为三色蒸糕。”起身,盈盈一施礼道。
“哦?为什么会有三色呢?”
“回皇上,此糕点,是先需在蒸笼里铺上湿纱布,在纱布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绿豆粉,然后再铺上掺杂粘米粒的米粉,再放入蒸笼上蒸,如此者三,没蒸一次变多一层,而颜色却是不同,这样就为三色了。”
“原来如此,如此奇思,亏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啊。”
“皇上过奖了,菲儿只是平日里,自己胡闹着做的。”
“皇上,你可不知道啊,菲儿的手可巧了,这三色糕啊只能算凤毛麟角罢了。”
“太后娘娘也如此取笑菲儿,”东方菲看着太后也要如此夸张的夸了自己,故意调笑着,“以后菲儿可不敢再做糕点了。”
“那可不是,太后皇上可千万口下留情啊。若再这么说下去呀,可要把她宠坏了,以后也不肯做糕点给我吃了,那我真是冤啊。”无辜的眨着眼睛,像是受了极大委屈般。
“哈哈哈哈!”没想到狂傲的王爷也会如此,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大家都被炎暮成的表情逗乐了。
“皇上!”众人正乐在其中,突然听得一声雄厚的声音,夹杂着些女声而来。转目看去,一时都静了下来,心下闹不明白了。他怎么回来了?
远远看去,只见那红色的枫叶林中,一个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厚重的唇,坚挺的鼻梁,墨发高束起,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而来,弹花暗纹锦服显露出他坚实的体魄。
众人惊讶之余,还用眼角看着皇上的动作。
普天下无人不知,二皇子炎路成,生性暴躁,且好战争,长久以来一直主张,郯国应乘着现下战局不稳,歼灭他国而一统江山。可这并非皇上所愿,战争日久,自是民不聊生,最终受苦的终是百姓,所以一直不依他的主张,且由着炎路成的母亲乔贵妃,在生下他后不久,便因生产时的大出血,再加上感染长辞人世了,外人一直道是炎路成的克星命使母亲早逝,生在帝皇家这可是最忌讳的一条了,所以他们父子的关系自是不会和善到哪里去了,一道圣旨便把炎路成派去镇守边关。
虽然现在天下还算太平,可这只是暂时的,各国正在储备兵力,都虎视眈眈着,这一日不统一诸国,天下终还是要战乱的,这么紧要的当口,这二皇子回来干嘛?
丞相是紧皱着眉头,是越想越不明白。而东方易平日也与这炎路成有所接触,知晓他的脾性,不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无缘无故丢下边关跑到这里来,心下也不着急。
男子走至庭前玉枫亭前停下,拱手作揖,“皇上万岁!”复而又转向太后和皇后,“太后皇后千岁。”礼数做足,但是表情却是不卑屈的。
“朕让你去镇守边关,你今日怎会在次?莫不是你要告诉朕,这边关无事,不用再镇守了?”皇上的脸色,在看到炎路成的一刹那,便有些阴沉下来。
“皇上,”一声娇媚的喊声,令东方菲都起了鸡皮疙瘩。只见从炎路成身后窜出了一个人来,身段妖娆,衣服仍是一身红艳艳的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到和这枫叶的背景相配,尧尧上前来,走到皇上的身边,“前些日子皇上大寿,路成没有赶上,今日啊,路成可是特地从边关赶回来,给皇上祝寿的呢。”
“哼!祝寿事大还是边关重要,这你都分不清吗?”皇上不管一边的肖王妃,冲着炎路成就是冷哼一声。
“皇上,先不要气急嘛,听听路成怎么说,再说他也不迟啊。”皇后在一边轻拍一下皇上的手臂,看一眼太后,再道。
“好,朕就听听,你说。”他差点都忘了,今日还是太后特地设的宴了,深吸一口气,心情平静下来。
只见炎路成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缓缓道,“边关自那次大将军胜利来,接连几月都是风平浪静,且眼下,各国的兵力都有些损耗,没有一段时间的调息,要储备兵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恐怕近期都没有办法再出兵了,皇上尽可放心。”
挑眉看向东方易,“南远大将军,你怎么说?”
东方易起身,微微退出坐席,拱手道,“皇上,依微臣之见,二皇子说的句句有理。”东方易也这么说,那如此说,还真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终是舒了一口气。
“皇上,这下可放心了吧,路成可是煞费苦心的整顿边关事宜呢,这才好不容易来见一次。”一旁的肖王妃此时又用她酥酥的声音说道。
“皇上的忧虑也不无道理,是路成该更尽心才是的。”说着,不管众人惊讶的眼神,拱手,这次显得谦卑起来,道,“路成祝皇上寿辰快乐,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来只是暴躁的儿子,竟如此有理且谦卑起来,莫不是在边关给磨练出来了?东方易也觉奇怪,以他对炎路成的了解,几个月应该不会变的如此之快。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炎暮成,此时却略有深意的看着台阶下的人,这让东方菲也一时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众人皆不知道,这微微低着的头下面,是一双阴狠的眸子。
本是欢欢喜喜的枫叶大会,眼下因为有着二皇子的到来,而使气氛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肖王妃像是一个劲儿的在调节气氛似的,一会儿与皇上倒茶,一会儿又给太后夹糕点,看得众人都傻眼了,她怎么这么多动作,一直笑嘴不抽经么?太后皇上也只由着她。
皇上这会儿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眼睛看向炎译成,两人相视像在说着什么。
隔着东方菲坐下,从侧面看去,眼前的女子,白皙的肌肤,水灵的眼睛,殷红的唇,确实美不胜收,可是这样看去,似乎也只是一个长的样貌好些的人儿,再怎么看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皎月说的这么神乎其技,这皎月也太大惊小怪了。
“哈哈,今日这玉枫亭可是史无前例的热闹了,这最高兴的可不是太后啊?”突如其来的笑声,东方菲一口糕点吃下,差点没噎着,回头瞪了一眼炎暮成。
他倒好,拿着银杯靠在椅子上,笑嘻嘻的,感觉身边人儿的怒意,更是不肯回头,只看着太后。
太后愣了一下,翻着眼睛看一眼炎暮成,这说话总这么突然,万一她没理会,看他怎么办,转而一想,却马上笑道,“哀家自是高兴的,可是高兴的哀家以为,这欢喜却不只因为这热闹。”调笑着,看看皇后,“皇后,你说是不是啊?”
“呵呵,太后说的自是有理的。”这一搭一唱的,众人都摸不清底,炎暮成看到太后皇后如此的对话,马上意识到什么,嘴角的神经抽动一下,却只能尴尬的笑笑。
还是皇上先开口,“太后此话怎讲啊?”
“皇上日理万机,自是不知道的。这平日里啊,总听说,暮儿近来总是跟前跟后的,跟着菲儿,今日看着他们真是感情如此好,真是羡煞旁人啊。哀家,当然自是高兴的了。”
一愣,“哈哈哈!太后说的是啊,朕到还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日一看,朕这赐婚可真是赐的好啊!”皇上如此开怀,众人皆喜。
再看向对面的人儿,“菲儿,可真是好本事啊,把朕这不经事的儿子,给收服啦。哈哈!”听着皇上如是说,东方菲脸上一热,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起身,把头低的低低的,道,“皇上严重了。菲儿只是个平凡妇人,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菲儿脸如此红,莫不是害羞了?”太后平日也少见这样的东方菲,没想到她本是想逗自己的孙儿的,却能见到如此的菲儿,这更是笑得开怀了。
东方菲真是尴尬的想钻个洞下去,面上却故作镇静道,“太后,菲儿并没有害羞,只是天气干燥,脸有些干红而已。”
一席话说的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片大笑,炎暮成本是看着这样的东方菲觉得有趣,现下听她这么无理取闹的硬是掰,黑的都能给她说成白的似的,更是笑得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