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柳冲着白胖子笑了笑,说道:“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虽然忘带了礼物,不过呢,还是有东西可以当做礼物送上去的。”
杜红柳说完,手轻轻一摇,一支竹笛就出现在手中。白胖子见状,满脸堆笑,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说道:“没想到兄台是一个儒雅之人,相比起兄台的礼物,我的这些东西实在太过于俗套。”白胖子表面上看简单大条,实际上却是精明之极,他顺着话说了下去,“林少风流倜傥,以竹笛相赠自然再合适不过,不过话说回来,兄台和林少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吧?”
“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杜红柳把竹笛放在面前,各自喝了一口酒。
白胖子小小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套近乎道:“林少也算是年轻俊杰,人中之龙,今日能和林少的朋友同桌饮酒,实在是三生有幸。”
杜红柳也对他客气道:“老兄言重了,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汉子不拘小节,同桌喝酒吃肉即是有缘!”
杜红柳决定混进这些客人之中上云海宗,他倒一点都不担心戌元子和林睿会认出自己,因为此时的他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杜红柳已经不是痨病鬼模样,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个彪形大汉,大敞着胸膛,双臂也露在外面,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紧实得如同精铁一般。一张脸棱角分明,横眉怒目,狮鼻阔口,一腮帮青梗梗的胡茬,再加上脸颊上的疮疤,凶相毕露,不怒自威,十足的恶棍。当然,杜红柳也认为自己不是好人,更不是好惹的人。
或许有人会认为,脸上的疤痕会暴露杜红柳的身份,其实不然,走江湖刀口舔血,谁没挨过几刀呢?就在这个小小的酒馆中,脸上有疤痕的除杜红柳之外有三个,手臂上有疤的有五个。寻常百姓见到脸上有疤的人,大老远就躲开了,并不是因为他们丑陋,而是这些人真的不能惹。
只有真正挨过刀的人,才更加懂得怎样让别人挨刀。
云海宗。
江盈儿刚刚被两个婢女打扮好,鲜红的婚服镶金挂银,珠辉玉丽之中的江盈儿却显得极为憔悴,脸色青白,双眼无神,仿佛早已经死去。
林睿推开门进来,倚靠在门边看着江盈儿,新郎官一身大红长袍,喜气洋洋,意气风发,和新娘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江盈儿悠悠的说道。
“到现在,你还不肯接受现实吗?”林睿像是在劝解,又像是在嘲讽,“你醒醒吧,那个废物现在肯定已经死了,就算他侥幸活着,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别指望他会来救你!”
“不接受怎样!接受了又能怎样?”江盈儿心灰意冷的说,“老不死的把我糟蹋够了,现在又要被你蹂躏,我纵然活着,也和死了并没有多大区别。”
“你都知道了。”
“你只是自以为很聪明,把别人当傻子。”
林睿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早就想把你据为己有,只不过碍于戌元子的修为境界莫测高深,所以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林睿走到江盈儿身边坐下:“这本来就是一个交易,戌元子得到银鳞甲,而我得到了你。”他伸出手抚摸着江盈儿的脸,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只要你乖乖顺从我,我会帮你把戌元子杀掉!”
江盈儿一巴掌扇在林睿脸上,骂道:“无耻!”
林睿摸了摸被扇的脸颊,反而是笑了起来:“无耻?是吗?那我就给你来点更无耻的!”
说完,林睿就像是一匹饿狼一般把江盈儿扑倒在床上,江盈儿并没有反抗,她也无力反抗。
之后,林睿拿出一株灵草往床上一抛,穿上衣服,摇着扇子,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江盈儿就像一个三天没有吃饭的乞丐,抓起床上的灵草,拼命的往嘴里塞着。两行浑浊的泪水流出,如同断线珠子滴滴嗒嗒的落在床上。
她现在多么渴望杜红柳突然出现在眼前,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去。虽然只是奢望,江盈儿的心中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吞下灵草以后,江盈儿憔悴而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了起来,也因此漂亮了许多。
婚礼如期举行,以云海宗在凉原的声望,自然宾客满堂,门庭若市。
杜红柳像是没事人一样,大口大口吃着肉,大碗大碗灌着酒。
他身边的人,依旧是那个白胖子,他看到杜红柳如此狂吃狂饮,感觉连自己都有点自愧不如了,当下打了一个哈哈,问杜红柳:“兄台如此大吃大喝,身体为什么还如此壮实,没成我这副模样?”
杜红柳伸手拍了拍白胖子棉花一般的大肚子,嘿嘿一笑,说道:“那是因为,吃饱喝足之后,就必须得要活动活动筋骨。”
“活动筋骨?”白胖子就是一个人精,他似乎有点明白杜红柳的话外之音,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此时此刻,林睿和江盈儿已经站在台上,正准备拜堂。
杜红柳突然一个蹿腾,跳到桌子上,手中竹笛直指林睿,高声喝道:“且慢,新娘子是我的!”
一语落下,满座哗然。
“你是谁?”戌元子也从高座上站了起来。
“你管我是谁?”杜红柳骂道,“爷爷今天就看上新娘子了,你能怎么着!”
“江湖上讲的是一个道义,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抢别人的新娘,不怕被人耻笑吗?”戌元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试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在场所有人唾弃杜红柳。
“去你妈个蛋的道义,你这老杂碎也配在爷爷面前提道义?今天咱们也别来虚的,用手里的家伙来说话吧!”杜红柳说罢,扫视周遭宾客一圈,看到白胖子的时候,嘴边还露出一抹微笑来,此时那白胖子满脸爬满黄豆大的汗珠子,敢情今天自己遇到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杜红柳对满座宾客大声说道:“今天爷爷我的刀要在云海宗喝血了,我不想伤及无辜,请你们速速离开!”
那些宾客如潮水般纷纷朝门外涌去,白胖子冲着杜红柳一抱拳:“兄台,保重!”他在离开之前,往桌面上放了一面腰牌,上面镌刻着“雪影”两个篆字,白胖子的用意再清楚不过,如果杜红柳失败,可以到他那里。
杜红柳手上一带劲,桌子上的腰牌就吸进了袖子中。
待到宾客完全离开,云海宗弟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杜红柳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杜红柳从桌子上下来,拧出弧刃刀,淡蓝色的刀光闪烁,冰寒凛冽的杀气弥漫而开,周遭的云海宗弟子都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江盈儿早就认出这个魁梧的大汉就是杜红柳,只有他才会有笛子,只有他才敢一个人挑战整个云海宗。不过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喜悦,表现得一如往常。一来他不想让戌元子和林睿知道他就是杜红柳,其次也不想让杜红柳分心,还能有什么比他的到来更让她高兴的事情。
杜红柳不带丝毫的心慈手软,几个来回就把云海宗弟子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而手里的刀,只有稀稀落落几颗血珠子滴溜溜滑落,神兵宝刃,自然滴血不沾。
“找死!”戌元子大喝一声,几个蹿腾已到杜红柳面前,随即一掌拍出。
杜红柳不闪不避,迎掌一刀刺出,戌元子本以为只要有银鳞宝甲防身,便可刀枪不入,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很荒唐,在神兵笛子刀面前,银鳞甲简直如同刀切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笛子刀毫无悬念的刺穿了戌元子的手掌,两簇火花在戌元子手心手背绽放而开,杜红柳这一刀完全破开了银鳞宝甲,层层甲片从戌元子身上脱落,稀里哗啦一阵作响,灵宝已然成为一堆废铁。
杜红柳以绝对碾压之势打败了戌元子,他可没有放过戌元子的打算,正准备一刀结果了他的老命。
戌元子突然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杜红柳冷冷的说道。
戌元子止住了笑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江盈儿,喃喃说道:“我在她身上下了禁咒,我死了,她就得给我陪葬!”
“原来盈儿她只是看起来自由,她的性命一直都在你的手里。”
“没错。”戌元子像是很得意,“她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的手心里,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我让她三更死,她活不过五更。”
杜红柳的脸瞬间变得极其寒冷,用笛子刀指着戌元子的咽喉。
“你怎么不动手?一刀下去,我就完了。”说着,戌元子一脸戏谑的看着杜红柳,“我完了,江盈儿也一样玩完,怎么?下不去手?”
杜红柳移开笛子刀,蹲到了戌元子身边,他不仅没有因此愤怒,脸上甚至还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微笑着对戌元子说道:“不如咱们做一笔交易,倘若你解开盈儿身上的禁咒,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