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元会已经举办百年,由各大门派轮流坐庄,专门用来对应邪魔歪道,意指用来对付莲华教。天元会不定期举办,由各大派杰出弟子组成,上一次举办已经是二十五年前了,那时候的东道主为峨眉派。
天元会所选拔出来的人才皆是佛道中将来的领袖,比如这次加冕的新天师张伯云。不过天元会之中佛教弟子占到少数,当然不是道法就一定高于佛法了,而是佛法进阶缓慢,前期不显罢了。
各派年轻弟子的斗法切磋点到即止,佛门众僧只是凑个热闹的意思,这几场的比试主要以道门弟子为主,青城与峨眉的大部分弟子去了西南镇压莲华教的起义,只余下各一名长老和些许弟子,他们并不是主力。这样一来,在场也只有符箓三山,全真、楼观、齐云等门派的比试。
齐云山虽处江南,与符箓三山为近邻,但它融合南北两派之长,因而显得有些独特之处。既可斋醮驱符,又可以内丹修行,较为庞杂。而全真以内丹为主,主张修身养性,返璞归真,禁止娶妻饮酒,算得上是出家人。
符箓三山,由名字可知,以沟通万神为法,辅以画符念咒,以《正一经》为主要经典,宗教戒律没有那么严格。但符箓三山之间也各有区别,比如茅山上清与阁皂灵宝,创始者为魏华存与葛洪,发扬于陆静修与陶弘景之手,所修的主要是经典为《上清经》和《灵宝经》。
近百名弟子虽是以切磋为宗旨,但还是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这场盛会圆满完成。
陈芊芊跃跃欲试,经李少白同意之后便上了擂台打擂。不巧的是,她第一轮就败下阵来。倒不是说陈芊芊修为太差,而是她对上的乃是全真派的纪光宜。
这纪光宜才年长陈芊芊一岁,却隐隐有踏进上清境界的意思。他也不用剑,以指代兵,一路披荆斩棘,已有三名他派的弟子败在他的指剑之下。
白玉展从纪光宜的手势以及气剑属性上猜出,他使得乃是全真派的六十四式先天八卦剑,以五行变换,因地制宜为基准。这六十四式先天八卦剑自然是源于伏羲衍天之法,奈何天地之数,威力必是不小。纪光宜显然还未练成这全套的先天八卦剑,威力却也非同小可,屡战屡胜。陈芊芊今天输给他那是必然的。
不过强如纪光宜最后也遇上了劲敌,那就是龙虎山的张玉堂。张羽堂是新任张天师张伯云的独子。龙生龙,凤生凤,张羽堂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当日在顾家大院时的那一战,白玉展便摸清了他的实力。隔了一年多未见,张羽堂的修为竟又成长了如此之多,简直是一日千里。白玉展心下暗自羡慕。
要说张羽堂最大的优点,那就是稳,十分地稳,道心几乎未曾动摇。纵使纪光宜的指剑千变万化,在张羽堂的眼中也始终如一。纪光宜最后毕集真气的那一剑,依山川风云之利,使出一记地风升,想要凭此一举击败张羽堂。
张羽堂出生龙虎世家,御神驱鬼不在什么话下。待纪光宜完成地风升的口诀时,张羽堂便以将一张灵符燃尽。符咒是神兵令,可借天地之气,短时间内可提升不少修为,又可借用神鬼之力权作还击。在短短一瞬之内,张羽堂便已进入上清之境。这硬碰硬的比法,结果可想而知。
并不是说全真派修内外丹之道不如符箓之法,只是驱使符箓,在同等实力之下太占便宜了。当然到最后飞升之时,主修内丹的全真派会更加容易轻松地应对生死大劫。毕竟,道果的成就几乎全凭自身感悟,一切的仙丹法宝,只是辅助罢了。
不得不说的一个人,便是那茅山派的年轻弟子司马鸿良。白玉展从未见过他使用过符箓,亦或是掐指念诀,仅凭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一路稳操胜券,最后一战,即是他与张羽堂两个人。
这一战,风云牵动,天地色变,整个擂台都被两人外放的真气拆毁。决定胜利的因素,却是司马鸿良那把未出鞘的宝剑。
“干将,竟然是干将剑!紫霞元君竟然把干将传给了他!”剑刚出鞘的这一刻,整座广场悄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碧色,剑身上的碧焰直冲霄汉,隐隐有引动风雷之势。只见闪电横空,惊雷滚过,登时将在场的呼喊声尽数盖过。
司马鸿良执剑扶摇直上,漫天碧色与电光登时回收,顿时鼓起一团巨大的白色光轮。张伯云望着半空之中衣衫鼓舞,宛如仙神的司马鸿良,感叹道:“路华浓啊,你这弟子真是了不得,连上清清微雷诀都使得有模有样。”
张羽堂双眼紧闭,八张灵符鱼贯而出,对应八荒六合,一一亮起。霎时间,破风激响,炎风冲天,八张符箓顿时化成团团烈火,盘旋飞舞,尔后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龙鸣,八团炎火融合迸爆,宛如一条赤色火龙,围绕着张羽堂交错飞旋。
那八张符箓一出,张伯云略微一惊,然后转向张春恒道:“四师弟,这八张炎龙金符是你给予羽堂的?”
张春恒道:“我是看羽堂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法宝,要是他输了,可不丢了你的面子?我总不能把五师弟的天刑剑交给他吧,所以干脆就送了几张符给他。”
“你这个做叔叔的,可真是有心了。不过茅山派的那弟子,既然已经使出了清微雷法,又有干将剑,羽堂的那条火龙也不见得起效。我看这场比试,我们还是输了吧。”
刘子夜满不在乎地笑道:“师兄,要说雷法,我们天师道和茅山派平分秋色。那干将剑虽然是千年神兵,我派的镇山之宝,三五斩邪剑也不见得比它差了。”
听到三五斩邪剑这几个字时,张清河咳嗽了一声:“要是再让玉堂清修个三十年,就有资格执掌三五斩邪剑了。
刘子业盯着场上的战况,微微一笑道:“清河师弟说的也不错,以后羽堂还多需你的指教才行。”
张清河轻轻一笑,便不再多言。
清微雷法,天地人三才合一才有如此之威。只见得满目耀眼白光铺面而至,随后霹雳炸响,天地动摇,地面迅速龟裂播散开去。在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依稀可见,一圈巨大透明的涟漪拂过,而后翻涌起一道气浪,将场上所有人吹退三尺有余。
“哎,那个司马鸿良还是赢了。”白玉展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比起冷冰冰的司马鸿良,还是呆头呆脑的张羽堂更讨人喜欢点。
司马鸿良翩然落下,伸手拉起单膝跪地的张羽堂,两人并肩而立。茅山派诸弟子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
“玉展,你怎么不去比试一场呢?”事后,陈芊芊这般问道。
白玉展坦白地说:“因为我不想去,如果像你一样一上来就抽到一个这么厉害的,那我岂不是很倒霉吗?”
陈芊芊不满道:“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白玉展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都是些大门大派的弟子,像我们这种小道观的学徒,自然是比不过人家的。不过你现在的修为可不算差的,再努力个五六年应该可以进入上清之境了。”
“这还差不多。”陈芊芊叹了口气,“再过个五六年,我就变成老道姑了。”
白玉展脱口道,:“才二十多岁而已,你怎么会变成老道姑?你难道不准备嫁人了吗?”
陈芊芊脸上一红,瞪了白玉展一眼,呵斥道:“谁说我要嫁人,本小姐偏要像你师父,或者是紫霞元君那样,成为女中豪。”
白玉展被陈芊芊的话逗笑了。他竖了个大拇指:“以后我们到道院就要靠你来中兴了。”
“真是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不过,白玉展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李霁虹女侠参加这个比赛,不知道会不会夺冠啊。”白玉展对于救他一命的李霁虹一直大有好奇之心。李霁虹和白玉展差不多年纪,就连眼高于顶的明王朱复陵都对她赞许有加。在鄱阳湖李霁虹与武陵老祖郑作章那一战,深深地印刻在了白玉展心里。李季虹的一招一式,对真气丝毫不差地使用都是白玉展所望尘莫及的。想到这里,白玉展不免浮现出李霁虹的那把莫邪剑。
“莫邪和干将不是雌雄剑吗,传说被称为挚情之剑。难道这司马鸿良与李季虹女侠有缘?”一想到这里白玉展心里就一阵恶寒。虽然司马鸿良长相俊美,风度翩翩,但是身上总是透露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质犹如冰山苍雪,寒冬朔风。而李季虹虽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使人记住的美丽女子,但是古道热肠,落落大方,给人一种亲近感。如果将司马鸿良和李霁虹放在一起,不免有点不搭。
虽然各大派齐聚天师府,但各门派的精锐并未到来。这次除魔大会和天师封会只是尽了客人之谊,来的只是一些身居要职的长老。不过茅山上清派和阁皂灵宝派历来和天师府交好,前来祝贺的长老是仅次于掌门的辅教宗师。另外普陀、天台两派也均由代掌门前来带领门下弟子数十来人,其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二十年前那次白玉京的战役,展向天一人救出了这两派不少弟子,才使得普陀天台如此给面子。青城和全真两派和龙虎山虽有一些小小的争端,但也带了不少礼物过来赠送给新任的张天师张伯云,表面上也是和和气气的。
这佛道之间间隙,道门之争,可见一斑。
龙虎山天师府贵为天下第一道门,自然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表露出一些负面情感。如今莲华教重出江湖,天师府必然要借这一次大会的东风表明立场,率领正道天下归心,齐心协力一同抗击莲华教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