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朴道院一行人到达龙虎山之时,整座天师府已被打造一新。到处张灯结彩,青鸾火凤飞舞,百花盛开,好一派祥和与神圣。
数百名龙虎山弟子有条不紊的迎接着四方的来客。且不论天下十三大派,那些名不经传的小宗门也来了许多人。
天师府嗣主仪式乃道门盛会,龙虎山又是道门之长,所以前来贺礼亦或是看热闹的人特别之多。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中,白玉展那是一个都不认识。在白玉展还在四处张望之时,高台之上的白云真人开始宣读发话了。
“今日,天下英雄汇聚于天师府,我深感荣幸。此后,张天师一职,将授予于我的侄儿张伯云。望各位英雄多多关照。”
台下众人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恭贺的,有致敬的,也少不了挽留的,几家欢喜几家愁,台上亦是如此。
“晚辈张伯云有幸得诸位长老的青睐,才得以担此大任,日后伯云有什么不足之处,望各位长老及其英雄多多担待。”
道门早期是没有所谓的品秩制度,只有法规制度,代表着自身修行的成果。《正一威仪经》所载:正一符箓,券契环剑,布囊盛之,随身入土。自宋时起,以《天坛玉格》的理念为述,才有了品秩制度,有一品至九品,龙虎山教主即为最高品阶。
白云真人立于法坛之前,祈天授符,传度符一半奏天焚烧,一半交与张伯云。
张伯云身着白玉鎏金平顶冠、紫金八卦衣、雪蚕丝方裙、金丝楠木朱履。
白碧青凝眼望去,这曹吉的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不过仔细想来,这曹吉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与佛道中人多半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只是长相比较大众,所以看起来就有一些眼熟罢了。
张伯云从白云真人手上接过阳平治都功印和三五斩邪剑,这天师的册封仪式算是走了一大半了。接下来,就要由朝廷派来的人马宣读张天师继承的合法性了。曹吉和白云真人互望了一眼之后,曹吉点了点头,站到祭坛之前,准备宣读圣旨。
曹吉嘹亮的声音顿时回响在偌大的广场上面:“圣旨到,张天师张伯云接旨。”
随着曹吉祥的宣旨,在场的佛道众人皆准备跪倒在地。曹吉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威势,朗声道:“皇上特意吩咐过了,各位仙师不必下跪行礼。”众人听闻立刻直起了身子,不过还是颔首示礼,以表达对朝廷和皇帝的敬意。
只听得曹吉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任天师张伯云,道法通玄,悬壶救世,深受子民爱戴。今册封为护国通玄显化紫阳真人,钦此!”
张伯云整肃道:“微臣谢主隆恩。”躬身至曹吉的腰线,平稳着双手接下了这一道沉重珍贵的圣旨。
这天师的加封仪式自宋朝以来就一直受到皇帝的钦点,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宣完圣旨之后,曹吉以及数十位随从就退居一侧,等待着接下来盛大的斋醮科仪。
随着丝竹锣鼓声响起,龙虎山数千道士们身着金丝银线编织的道袍,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器,有天尺、三清铃、方印、铜钱剑、彩色帷幡等步罡踏斗,叩齿召将,涌经拜忏,掐诀念咒,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开始在坛场里面翩翩起舞。
此刻烟火冲天,花瓣香风如同春雨般绵绵而下,彩光普照,仙鹤青鸾交相飞舞在天师府的上空,整个龙虎山笼罩在一片祥和仙境之中。
好一个热闹非凡。
这天师的接掌斋醮科仪一直持续了三天。
接下来的几天,曹吉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了龙虎山。在离开龙虎山只余,一位长老给曹吉送上了三瓶凝香丹,听说此丹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保持青春。曹吉当然是笑着收下了,还告知龙虎山的长老,会在皇帝面前美言一番。除此之外,就剩下之前约定好的除魔大会了。
会议结束之前,白玉展都没有看见其他门派的掌教。比如说,齐云山的玉阳子真人与茅山派涨掌教紫霞元君就没有出席。
白玉展正纳闷着呢,这些巨头为何不来参加此次大会,后来才了解到这么做是为了保存精锐。在一百年前,各门派首脑全部汇聚在一次盛会之中,场面空前宏大。但就是这一次,莲华教趁虚而入,攻打楼观派,差点让楼观派断绝了香火。虽后来楼观派恢复了些许元气,但永远也比不过邻居全真教了。这事情发生之后,各大门派有了不成文的规约定,任何盛会,掌教及其重要之人不能离开本山,有本派长老代为参与。
白玉展四处张望着,才发现高台之上的张玉堂也在望着他。
张玉堂朝他招了招手,白玉展便向前走了过去。一起走过去的,还有温景盛和徐文康等人。
徐文康对身边一位比他略高的少年说了一句,便向他们走了过来。那少年朝四人脸上扫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白玉展顿感到有些压力。并不是是说这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而是他眼中那份超越红尘的清冷气息,让他觉得,脑中轰然响动。那少年转过头去也不与同门交流,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很快地,便淹没在了滚滚人群当中。
上清宫前摩肩接踵,张玉堂带着几个人,大殿后清静处走去。
徐文康问道:“玉展兄,听说你上次来了我们茅山。”
白玉展低声应了一声。那一次他心急火燎地来茅山求助,出大力气的是李霁虹。不过这一次李霁虹并不在这里,他有些小小的遗憾了。话说回来,白玉展还不知道李霁虹的师门到底是什么。
徐文康带着些许歉意道:“上一次我不在门中,没有好好招待你们,芊芊姑娘还好吧。”
“她已经康复了,还要多谢你们的师尊救治,若以后有机会,我再去登门拜访道谢。”
徐文康笑道:“没事就好,下次你来了,我就带你去好好在山上玩玩。”
温景盛道:“玉展兄,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要是以后出门在外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白玉展一一向温景盛等人致谢,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经过这些宫闱回廊之时,心跳不经意间快上了少许。放眼望去,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有一些熟悉感,仿佛在睡梦中出现过一般。越往前越往前面走,他的心便越跳得越快。
他向张玉堂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们弟子的居所,那边是各位长老真人的住处。你眼前的这座大屋,是我师父住的地方。”
温景盛笑道:“这景阳宫是你师父的住所吗?可不要骗我们啊,都知道你是天师张伯父的独子,你怎么还会在派里拜别人为师呢?”
张玉堂不好意思道:“我师父已经闭关好多年了,几乎从不出门。就算今天的盛会也只是匆匆一瞥就回去了。”张玉堂其实不会撒谎,这些话是刘子夜教他的,以用来应付道上的朋友。
白玉展望着景阳宫的大门,凝立片刻,脑海中翻滚出种种奇怪的声音,有清笑,有歌谣,亦或回荡出哄人入睡的亲昵声。
“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玉展陷入的沉思当中。直到张玉堂等人叫他,他才迈动步伐,跟了上去。
景阳宫内,展向天的眼皮动了动,然后又沉睡了下去。
依之前所约,这次比试的青年才俊要充当对付莲华教的打头阵。这一次各门各派只出动了各自精锐的弟子,不少是将来门派中的继承人,为的就是在剿灭莲华教这方面取得教中长辈的认可。莲华教西南那次较大的动乱已有各派长老级人物以及青城峨眉等前去匡扶正义,还有余下一处,便是前几天张清河探明的武夷山。
武夷山最近莲华教频繁活动,但那边从来不是妖魔鬼怪传统的聚集之处,威胁较小。各派长老们随即同意了这一次的缉捕。
青年弟子们摩拳擦掌,心里藏不住兴奋之感。要是能够在此次追捕当中立了功劳,那可就扬名立万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都下去好好准备了,等着过几日的行动。
当然,白玉展和陈芊芊也不会缺席,加入了这一次的拘捕队伍。
白碧青和李少白自然是同意他们去的。有了各大门派在前面披荆斩棘,倒也没什么危险。实话说,这一次的行动,就是个镀金活而已。
在临行前,白碧青和李少白教了两人一些简单实用的道法,以防万一。不过抱朴道院是个小门派,没有那么多的法器符箓,只得用丹药代替了。
李少白给的那些丹药,自然是望湖真人亲手炼制的,药效自不必说,那是相当的好。有固本培元的,也有疗伤益气的。
陈芊芊突发奇想,想要讨一些毒药来练练手,不过却被李少白笑着拒绝了。
“好好一个女孩子,学那些歹毒的妖妇做甚?”
说实话,抱朴道院里面极少有害人的毒药。就算是李少白愿意给,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陈芊芊没有讨到,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