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里。”一灰衣老者突兀地从天而降,一支翠色的玉笛直取白碧青的眉心。
“我道是谁,原来是十大真君之一的绿竹老人。”绿竹老人杨文基乃是莲华教的长老,行为乖僻,在各大派间恶名远扬,曾经屠戮数个小帮派满门,却屡屡逃脱各大派的追缉。在莲华教内也少有朋友,白石法王赵无极便是他的一位好友之一。
白碧青指尖拨开刺来的青玉笛子,旋身朝天上跃去。
这时候,狂霸的气刀正好从白碧青脚下凌厉地扫过,所到之处,岩石树木均被击成了粉末。
白碧青自此停住身形,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杨文基,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文基缓缓升上天空,与白碧青对视,道:“你今天还走得了吗?”然后望了一眼白碧青的后方,一道风驰电掣的雪影已经降临至白碧青的背后,同样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
“莲华教的绿竹老人和白石法王大驾光临,小女子不甚荣幸。小徒白玉展路过贵宝地,恳请二位长辈宽宏大量,放过便是。”
“放过?你觉得可能吗。”杨文基一声冷笑。
“贱人,你说的倒是轻松。这小子当着我的面逃走,简直就是耻辱。况且偷拿我教秘籍,这就是死罪,谁能救的了他?留下这小子的头颅和你的一只手臂,今日我和绿竹老人就不为难你,任你离去。”赵无极右手一挥,雪光像是帷幕一样从空中落下,布下道道风墙,将四周全部封死。
白碧青看了这被封锁的空间,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对白石法王赵无极的话充耳不闻,反而转向杨文基,道:“那绿竹老人怎么看呢?”
杨文基向赵无极偷偷传音,道:“此女道行深不可测,我两联手堵住四面八方,再慢慢将她耗死,然后再把那小子抓起来严加拷问。”
杨文基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按照赵法王的说法咯。”
白碧青“哦”了一声,并不对两人的话作出回应,自顾自地疏通着白玉展的经络,修复着他受损的器官。经过白碧青的调理,白玉展身体内被震伤的部分正在快速愈合着。又有那几颗丹丸的作用,白玉展的伤势好的更快。片刻之后,他可以稍微动弹了。
听了绿竹老人杨文基的话,白碧青不经意地笑了笑,便说:“想必绿竹老人没有抓到另外一个人吧。这真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方才杨文基在前方拦截,没想到杀出了一个李少白。李少白的修为甚高,即使是绿竹老人在一时之间也也制不住,只得舍他而去,转而去追白玉展。更何况,由于赵无极在前方传音,他不得不先放过那个无关紧要的女娃子,反过来拦截白玉展。毕竟,白玉展的价值可要大的多了。
白碧青轻描淡写地一句挑衅的话,顿时将杨文基激得火冒三丈,不过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威胁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等一下本座就会让你们师徒见识到什么是雷霆手段。”
“是吗?”白碧青眉毛一扬,“赵法王又是怎么看呢?”
赵无极浑身覆盖着烈烈寒风,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的说话声如同涛涛滚雷:“当然是将你们两个贱人扒皮拆骨,灰飞烟灭,以儆效尤了。”
白碧青对着白玉展道:“玉展,胜儿既然为你而死,那么这事还得由你去化解。等会我将你收入我的泥丸宫之内,你可以透过我的眼睛观察到外面的一切,所得的情景你自己体会罢。”语毕,白碧青食中二指一并,从白玉展的额头擦过,接着举手一引,白玉展立即化作一道碧光,渗入白碧青的眉心之中。
看到白碧青使出的这个法术,两人不免有些诧异。让另一个人融合进自己的躯体,可是有一定的风险的,白碧青这么做那是代表着什么?
白碧青此刻终于直起了身子,凝视着赵无极的双眸,负手而立,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我派虽无入世之意,但惩奸除恶也是本职。前有各派诸位真人,后来者,贫道也是不逞多让。”
“贱婢受死!”赵无极先发制人。
白碧青出手极快,手指弹出九道气箭向赵无极袭去。另一只手成掌轻飘飘地扬起,然后朝杨文基一按。看似这轻飘飘的一掌,实则蕴含着真气变化多端,倏而集中于一点,忽而又如游蛇般灵活地窜动,若是被掌力擦中,纵然是杨文基也是不好受的。
杨文基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眼见那股奇异的掌力飘飞将至,杨文基双手凌空横扫,数十道气旋隐隐的挡住了来势,尔后手握成拳,三四道青色的弧光从拳身上跃出,与白碧青的掌力撞在一起,青光四射,气浪炸舞。
赵无极全身真气暴涨,气势逼人,九道气箭被他一一用手抓下,一握之间气箭涣散。赵无极修的先天龙虎功,凝聚气刀,弹射气箭对他而言就如同信手捏花般简单,除此之外,先天龙虎功还有轻身盈体之效,疾如风,迅如电。
三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混战当中。天穹之下,一个流光四溢的光球不断扩散着,最终增长到十丈方圆。光球之中,赵无极与白碧青交手最多,他们的速度都是极快,就连绿竹老人也难以清晰地辨认出他们的身影。
一个刚,一个柔;一个金,一个水。互相交旋,团团飞舞。
当光球炸裂之时,绿竹老人已经退出了数十丈之远。有了这么一段安全距离,他竟然开始念起咒语!
瞬息之间,白碧青身上绿色光带不住生长,下一刻,这些光带便化成了一根根手指般粗细的藤蔓!
“绿藤长青缚!”白碧青微微一惊。此法源自南疆巫蛊之术。白莲教虽然以佛道修行为主,但教中人员混杂,各种术士均有混入,绿竹老人会上几种巫蛊之术倒也不是很奇怪。刚才在和杨文基缠斗时,被杨文基悄悄地在身上撒下了藤蔓的种子。这时杨文基回退,口中念诀,种子迅速生长,围成一个牢笼将白碧青困在里面。
白碧青双手撕扯着藤蔓,竟一时不能挣脱。
“你身上的青藤乃叫作‘龙筋’,坚韧程度堪比蛛丝。你越是挣扎就越是收的紧,不用白费力气了。”
另一处,赵无极掌上真气袅袅,正朝白碧青疾速飞来。
白碧青静静地望着劈掌而下的赵无极,近乎无动于衷。
赵无极的眼里,映出了白碧青清丽的面容。突然,一抹嗤笑出现在他的目光之中!
白碧青的身子忽然仿佛融雪般塌陷了下去,化作上百条小指般粗细的翠蛇,迅速地从牢笼中游淌而出。赵无极摧枯拉朽的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青藤上面,枝丫炸碎,汁液纷飞。
尔后,那上百条青蛇融汇在一起,一袭绿衣翩然的白碧青傲然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是条青蛇精。什么时候妖孽也来管人的闲事了?”赵无极一击未中,高声讽刺道。
“有些自诩为人,却做着妖魔的事情,这不也是一种笑话么。”白碧青嘴角微微扬起,轻飘飘地讥笑着赵无极的话语。
“赵法王,我们今天就把这妖精拿下,以免将来成了气候就不好对付了。”杨文基说是急来时快,“当啷啷!”一声便开始全力催动笛子上的音波,无数波纹交缠相撞,纵横飞舞,炸开一连串绚丽夺目的烟火,爆炸声与笛声混杂一起,在上空之间轰隆回荡。无数色彩在白碧青的护身气罩上面流光辉映,宛如元宵的灯彩。
白碧青一时间被这些浩浩荡荡的音波气浪所阻挡,几乎寸进不得。她面不改色,娇叱一声,长袖飞卷,拂尘上面瞬间挥出数十道青金石之风。
绿竹老人眼神甚尖利,一眼便看出了这些青风中蕴含的萧杀之气,若是被沾到一点,那他笛子的音色势必会被影响,不由地一边退后躲闪一边包夹着白碧青的去路。
奈何白碧青拥有千年道行,临战经验也远胜于绿竹老人,靠拼着道行也势必要先将他拿下。白碧青身形神秘莫测,竟然绕开了瓢泼大雨般的音浪,拂尘的尾尖直至插向绿竹老人的咽喉。
可是,赵无极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两人之间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银色弧光,赵无极比白碧青还要快上一步,气势汹汹地把右掌化作一道刚猛的螺旋气剑,“轰”地一声与白碧青撞在一起,直如晴空霹雳,电光乱舞。
白碧青呼吸一窒,被这一撞退了数十丈,面色微变,护身气罩险些涣散。这两魔头一个罡气威猛,一个阴柔交叠;一个远攻,一个近搏,可谓是配合得行云流水。虽然赵无极修为比起绿竹老人高了不止一筹,但他眼神犀利,把绿竹老人看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给白碧青正面交锋的机会。
霎时间灵光电闪,想出了一个极为大胆而又冒险的计划:“那只有利用他们骄傲自负的缺点,来引出他们的破绽了。”
此时,赵无极那银白色的先天罡气与绿竹老人的音波以距离他只有数丈了。
白碧青螺旋急转,白玉展的身躯被她的食指从泥丸宫牵引而出,抓在手心当中。白玉展早已经被白碧青喂了丹药,点了身周大部分穴道,脑子一直在迷迷糊糊之中,此刻被白碧青抓在手中也不觉得有什么痛楚。她突然凌空踏步,鬼魅般地左折右转,然后御风翩然高飞,将白玉展一把抛入绿竹老人怀中。
“给你!”
绿竹老人对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又惊又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赵法王,且慢……”绿竹老人也没想到这妖女如此干脆,竟然一把将那小子扔给了自己。他常常以己度人,这妖女舍下弟子,自己保命的行为在他眼里稀松平常。然而,这小子身上蕴含了许多秘密,他还未说完,赵无极就开始转向绿竹老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雷霆猛攻。绿竹老人被赵无极弄得左支右拙时,白碧青一把推开赵无极,从绿竹老人手上抢下了白玉展,收入体内。乘此时机,白碧青右掌前伸,虚按在绿竹老人的胸口,一点点绿色的荧光在他胸口不住蔓延、扩散。尔后一阵大力,绿竹老人浑身剧震,“哇”地喷了一口血,凌空飞出六七丈远,狠狠地摔在地上。
赵无极对这毫无防备的一击怒不可遏。高天上,一连闪过八道银光,分别从白碧青手足、脖颈、胸口等地跃过,犹如一个巨大的铁栅栏将她牢牢地缚住。银光褪去,赵无极双手钳制住了白碧青的双腕,一丝丝狂暴的真气迅速涌入白碧青的四肢百骸,就算白碧青化作原形,也逃不出赵无极的手掌心了。
白碧青一双如水眸子中充满了寒冷,对着赵无极沉声道:“你只知晓滴水不漏,但可曾想到过水滴石穿。”白碧青被封住经脉的左手食中二指并起,仅仅所剩无几的一缕真气从两指指尖悄悄凝聚起来。这缕真气越转越快,凝练无伦,就连赵无极身周围绕的真气都被团团吸引,汇聚入白碧青的指尖,形成一道飞速流转的青白色太极阴阳气旋!
赵无极瞪大了双眼,惊惧道:“你这是……”
还未等赵无极把话说完,青白色太极气旋脱离了白碧青的指尖,无声无息地飘向赵无极的胸口!
“轰!”
一声剧烈地爆破之音从两人之间传出,赵无极身周的真气力场终于混乱起来,四处狂放宣泄。赵无极更是被这力道的冲劲,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栽向地面,口中鲜血肆溢。
白碧青从空中坠落下来,但甫一触地面,一股清风托她而起,从容不迫地站立起来。白碧青望了一眼重伤的赵无极和绿竹老人,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纵身朝来时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