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芊是在家里待了三四天,就启程了。在家中她少不了被她那爹唠唠叨叨一番,可把陈芊芊搞得无比郁闷。
“你在外面少给我惹事!”这是陈老爷说的最多的那句话。至于陈夫人,一直哀叹着,毕竟那门亲事她是同意的了。如今告吹,她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
陈芊芊骑着马,走得不快,心里尽是烦恼丝。她心里想的,除了怎么报复李易渠这个老混蛋之外,就是关于白玉展了。离得杭州城越是接近,陈芊芊思绪转得越快。
下午之时,陈芊芊到达了抱朴道院之中。向师父问过好之后,她便匆匆地躲进了屋子里面。
“我是要去看书呢,还是去找他呢?”陈芊芊扯着窗前一盆花中的叶片,直到叶片被扯了个精光,她都没有决定下来。
因为最后一片叶子告诉她要让她去好好念书,但这与陈芊芊的实际想法相悖。
“不念了,我要去看看他这家伙在干什么。”说完,陈芊芊便扔下手中的书籍,朝着门外走去。
走进听风阁,迎面而来的依旧是那种素雅恬淡的气息,像是抱朴道院之中开辟的世外桃源。偌大的院子里面,没有一个人影,只是楼宇的大门打开着,想必白玉展等人在里面修着功课。
陈芊芊一走到门口,突然变得谨慎小心起来,蹑手蹑脚地样子像极了一只猫。
不过她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被白玉展发现了。
“芊芊,你来了啊。”白玉展手上拿着一卷经书,正从拐角处走出来,正好就遇到了陈芊芊。
“这个……嗯……”陈芊芊有些手足无措,定了心神之后,道,“我闲着无聊,准备过来看看。你知道的,我那边那几个师兄我都不熟,只有你们几个我比较合得来。”陈芊芊极少与她那些师兄们接触,毕竟都大了她十来岁,隔阂太多,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整个道观之中,就数白玉展他们三个与她有共同话语了。
“就是这样?”白玉展挑了挑眉。见陈芊芊将要发作,白玉展又道,“没吃饭吧,一起去吃一点,今天是我下厨。”
陈芊芊愣住了,傻乎乎地跟着白玉展,一起走进了屋子里。
白碧青还在房间休憩,因此这屋子里只有吴胜一与王红珠两人。见陈芊芊登门而来,两人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芊芊师姐,你坐这里,我帮你盛饭。”王红珠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像抹了蜜一般,陈芊芊觉得十分舒适。
这次晚饭,算是陈芊芊这么多天来不多得的舒心时刻,没有一点儿忧虑,就这么安然地和这三人聚在一起,渐渐忘记了烦恼。
其间,王红珠道:“芊芊姐,你来的正是时候,等会儿师兄会带我们去后山玩。”
“小孩子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做“玩儿”,那是教导你们修炼的诀窍呢。我离开这么些日子你们都没有长进,实在是令人失望啊。我这个做师兄的当然要好好帮助你们一下。正好今晚月正当头,天地元气极为旺盛,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啊。”
后山树林环抱之中,有块茵茵平地,三人便借着月光,谈天说地。
说的最多的,自然就是白玉展了。他的一番指点之下,陈芊芊与吴胜一也有了一些领悟。
白玉展的高谈阔论一大半是来自于朱复陵的。因为他发觉,师父白碧青的教导适合修心,而朱复陵的最适合临战。
不知不觉之中,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周边的虫鸣突然间隐匿了下去,静悄悄的,只有皎洁的月光落在树丛草地上,斑驳的影子映在地面如同一滩滩凝固的水渍。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摸不着的,不可名状恐惧飘散着拂过大地上的每一个生命。
白玉展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着,面色在冰冷的月光下更加显得苍白。他眉头紧皱,双眼朝树林的方向看去。晚间的凉雾氤氲漂浮在密密集集的树林里,旋转着、跳跃着不断地起起伏伏,仿佛是一个个虚无缥缈的幽灵。
陈芊芊和吴胜一也发现了不对,心生紧张,纷纷朝林间望去,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白玉展本能地感到树林的黑暗中的存在着一个恐怖的东西,,神念一转,体内真气一阵涤荡,白乙剑破鞘而出,“叮”地一响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斜斜的十字,用剑猛烈一挥,把那道十字剑气甩进树林间翻滚的浓雾里。浓雾一整剧烈地变幻,就将白玉展发出的剑气吞噬的干干净净,石沉大海,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
“嗒……”
“嗒……”
如同木屐轻扣在砖石上的声音,幽幽地从浓雾中传来,像是附和在耳边一样格外的清晰。
白玉展呼吸变得沉重吃力,胸口中的那股闷气交缠着,冲击着,揪紧了白斩浪剧烈跳动的心脏。
“咯咯……”浓雾中透露出一声轻笑。比月光更加煞白的衣袂从浓雾中渐渐浮现出来,两束乌黑秀丽的发丝仿佛涓涓细流般垂在肩头,那一张玉石般冰莹的脸带着凝固的微笑,目光如星月,说不出的睥睨。她一步一步地朝三人走来,不带一丝声响地,宛如化成了一束冰冷的山风。
三人死死的盯着那个幽灵般的女人,不自觉地朝后方退去。白玉展展开双臂护在了两人面前,白乙剑又是一剑划动,一道微不可见的剑光朝那白衣女人挥去。那道剑气一进入那白衣女人的身周,如同进入泥潭寸步不进,然后慢慢地消散了。
“呵呵……”那白衣女人掩了掩嘴,又是传出一阵轻笑,没有任何阻碍地,继续一步一步向三人接近着。
“你是谁?”白玉展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监视着那女人每一个靠近的脚步。
那白衣女人没有回答白玉展的问题径自自说道:“我倒是想瞧瞧能击败我教真君的人的徒弟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啊不过如此。”那白衣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从三人耳中直接响起,如同炸雷般侵入了三人的心理防线。
陈芊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起了白玉展的一个衣角。
白玉展感觉到了陈芊芊的害怕,又望了一眼身边的吴胜一,两人的脸煞白煞白的,就好像褪去了血色一般。白斩浪把两人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身后,忍着心中的恐惧,把白乙剑一扬,剑直直地指向那缓缓飘过来的白衣女人:“原来你是莲华教的人,你想给李易渠报仇?这里是抱朴道院的附近,你若敢上前乱来,不怕观里的师父们给你一个教训?”
“教训?”那白衣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好几声,依旧冰冷地望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道,“就算你们抱朴道院倾巢出动,那又如何。你叫白玉展是吗,很好,那天你躲在船上听到了些什么?”
“什么听到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白玉展狡辩道。
“是吗?”那白衣女人收起了笑容,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说活。听说过金针搜魂大法吗?”她从发髻上摘下一根金色的细簪,放到手心里轻轻地抚摸着。
“玉展,金针搜魂大法十分歹毒。施法者将金针插入受法者的天灵盖中,大部分记忆将被施法者读取。而被施法的那个人除了要受到肉体剧烈疼痛外,灵魂也会受到极大的折磨,然后死去。据说在北宋时一位西域妖僧手中出现过一次,但是后来失传了,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种方法的。”陈芊芊小心翼翼地说。
“小姑娘说的不错,很有见识。”陈芊芊的轻言轻语不知道为何被那白衣女人听了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今天本宫邀请三位小朋友去我那里坐客长谈,如何。”白衣女人没有发难,还是柔声道。
“不必了,我们不熟。”白玉展回答。
“等一会儿,我们就熟了,不是吗?”白衣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的笑意尽失,换上了一片冰冷之色。
“时间不早了,该上路了。”那女人不见得有什么动作,手上的金针像是被风吹裂般化为一股细细的金砂,朝着三人慢慢吹拂而来。
这金砂不用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玉展紧握白乙剑,朝那飘舞的金砂接连刺击。这几击,毕集了他全部的真气,原以为,剑风会将这些金砂全部吹开。想到的是金砂分毫未动,继续不紧不慢的朝他们拢来。
”本宫这道玄黄丹砂你是躲不了的。“那女人长袖一挥,金砂骤然加快了速度,尽数落在三人身上,”现在我们可以启程了。“
那女子食指一勾,那金砂瞬间化作一张细密的渔网,又从上面各分出一根金丝,束收在她的指尖之上。金网之内,三人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带着他们向天上飘去。
“红珠,你的两位师兄去哪了?”白碧青经过两人的房门,见里面没有烛光便有些生疑,于是,过来问了王红珠。
王红珠道:“他们正在后山呢,刚才师兄也叫我一起去的,但是我还有一篇经文没有抄完,就没有过去。”
白碧青笑道:“后山?你们要去那里做什么事情?”
“师兄说今晚皓月当空,天地元气充足。他带我们过去空旷的地方教导我们修炼。”
“是吗?”
王红珠不好意思道:“是我们要求师兄去。师兄下了趟山,进步这么快,我们当然很是羡慕他,所以……”
“他们去了多久了?”
“大约一个时辰吧。”白碧青掐指一算,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很快地便疑惑起来,“”白乙剑怎么消失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