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作章飞行了一个多时辰,趁着天亮之前把白玉展俘虏到了廿八都以西的湖上面。
这边天水苍茫,只有数艘渔船漂浮在浩瀚的碧水之上,远处一抹朝阳染金了翻涌不息的白云,水鸟惊叫着从茂密的芦苇荡中飞起。此地乃彭蠡,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
郑作章乘飞归来,踏船而上,望了一眼前方的朝霞,转眼之间就把白玉展扔到了几个船员脚下。
白玉展被郑作章这么随手一丢,痛哼了几声,叫道:“你这个魔头,快放我回去!”
郑作章眉毛一挑,笑道:“你小子是单纯呢,还是单蠢呢。落入本座手中,你小子还妄想插翅飞走啊,看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不把你放在眼里又能怎么样?”
郑作章桀桀笑道:“小子,你的嘴巴倒是挺硬气的啊。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大手一挥,一道掌风拂过,“啪”地一声,重重地抽在白玉展的脸上,立马肿了起来。
“小子,你现在还犟嘴吗?”
白玉展恨恨地瞪着郑作章,嘴角处留下了一丝鲜红的血液。他就像是一只不服输的豹子,挑起了郑作章虐待的欲望。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直抽的白玉展晕头转向。
要是郑作章再多使用上一分力气,那么白玉展的颈椎都快断了。终于,白玉展沉默了下去。他知道,倔强是讨不了好的,不如安稳一点,等有机会再脱逃出去。
但是,这个郑作章的修为高出桃园三老一大截,绝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抗衡的。他脑筋一转,竟然把希望希冀于朱复南身上。
从朱复陵的对话之中推测出,朱复陵显然是对这个阶层的莲华教徒充满着不屑。即使,郑作章身为十大魔君之一,但是在朱复南的眼中,也如同蝼蚁一般。
换句话说,朱复陵只不过是顶了个明王的头衔,对于教中的琐事,几乎没放在心上过。而教中的一些人显然也对朱复陵的存在感到不满,时刻觊觎着他手上的宝录与权力。朱复陵向他透露过,他的被困,与教中的奸细,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帮他,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把这小子关到船舱底部。等一下三头狮回来之后再启程。”
两个水手把半昏半迷的白玉展抓起,往船舱下面拖去。
其中一个人道:“不知道老祖带这个臭小子过来是为何意?”
另一个人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悄悄开口:“你不知道吗,赵法王已经出关了。老祖想要讨好他,就抓了一个药童。听说这个小子偷吃了桃园三老很多丹药,所以用他的血肉做成药引那是最好不过了。”所谓三人成虎,郑作章抓白玉展,自然是为了逃出白玉展口中那句“真言”的秘密。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正道小子,怎么会他们莲华教的法诀,甚是奇怪。
两个时辰之后,桃园三老和三头狮等人终于赶到了船上。
陆鹤立谄媚道:“老祖,桃园三老悉听您的吩咐。”
“你们不要把这小子弄死,套出他口中《白莲梵天》的秘密。”
“白莲梵天?”桃园三老大惊失色道,“老祖,这《白莲梵天》似乎是教主的秘籍,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郑作章冷哼一声,道:“这修为平平的小子持剑的时候用了白莲梵天的真言,要不然怎么能够挡住我发出的两记指剑不死?这《白莲梵天》是明王的秘籍,据说可以融合万法,还可以提前透支自己的潜力,是本教无上神功。”
桃园三老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臭小子能在昏迷的时候震碎我的炼丹炉,还能一时间压制我们三,原来是用了这等神功!”
郑作章眼中精光四射,道:“当真有这么回事?”
陆柏元骇然道:“千真万确。老祖,小人若有一句谎话,那就永世受刀山火海之苦。”
郑作章闭眼凝神道:“昨晚我消耗了过多真元。等一下你去舱底牢房,势必要从那小子口中问出缘由。”便拂袖而去。
郑作章走后,陆柏元残忍一笑,道:“大哥,二哥,你们也累了吧。这折磨人的粗活,就交给小弟好了。”
他们两人知道陆柏元有这种施虐的嗜好,只留下一句“不要把他弄死”也就随他去了。
“臭小子,我们走着瞧!”
廿八都镇,福源客栈。
“师姐,你好些了吗?”说话的正是妙霓,她端来一碗汤药放在妙境身边的茶几上面。
妙境昨晚孤身应付武陵老祖郑作章,被一杖打伤了五脏六腑,而且她又强行用两伤法术提升真元,此时此刻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她虚弱道:“在修养上一天一夜,就差不多可以恢复了。师妹,你有没有见到妙见?”
妙霓叹了口气,一脸沮丧,道:“妙见不见了,希望她还安好吧。只不过……白少侠被武陵老祖俘虏了去,恐怕凶多吉少。”
妙境摇了摇头,道:“白少侠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菩萨会保佑他的。不知道这白少侠是哪门哪派的人士,改日我们必要登门言谢。”
妙境刚说完,他们的房门便被轻轻地打开了,进来了一个妙龄尼姑,正是妙见。妙见急忙道:“两位师姐,你们没事吧!”
“我们还好。”妙境问道,“你呢,昨晚去了哪里?”
“我……”妙见刚想开口,一位黑衣女子便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昨晚,这位小师父去找我了,你们不要责怪她。”
妙境问道:“你是?”
那女子淡淡地笑道:“鄙人李霁虹。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等一下我就去找白玉展少侠。”她缓缓走了过来,然后左手抵住妙境的后心,道,“事不宜迟,妙境师父,我先为你疏通一下气血,免得落下伤痛。”
妙境点了点头,只觉得背上传来一丝丝暖流,从血管里流向四肢百骸,才片刻的功夫,妙境便已觉得身体舒适了少许,呼吸登时大畅。她又惊又奇又喜,更多的却是诧异,这女子年纪轻轻,体内的真气却如同一汪湖泊般浑厚绵长。若是要比较,恐怕不在武陵老祖之下。有了这么一个强援,那么拯救白玉展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李霁虹微笑道:“鄙人来自崂山,却是四海为家。”
船舱的牢房内,白玉展双手双脚被绑地严严实实。此刻,他还在昏睡之中。
“小子,醒醒,太阳晒屁股了。”陆柏元提起一桶冷水,朝白玉展泼了过去。
“啊!”白玉展被冷水一刺激,瞬间醒了过来。眼前,那狞笑着的陆柏元的脸正慢慢放大起来。
“小子,你毁了我这么多药材,还烧了我的屋子,你说该怎么办啊。”
白玉展瞪了陆柏元一眼,低声道:“要打要杀随便你。”
陆柏元冷冷一笑:“还真是个硬骨头啊。不过……大爷我就喜欢折磨硬骨头!”便一拳打在白玉展的肚子上,痛得他眼冒金星,直吐苦水。
“给老子说实话,你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了,是不是偷学了什么秘籍啊?”陆柏元在白玉展眼前亮了亮拳头,恶狠狠道,“你说不说!”
白玉展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果不其然地,又遭到了陆柏元的毒打。他倒吸了口冷气,蔑视陆柏元的同时,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是朱复陵交给我的那句口诀被武陵老祖听出来了?这武陵老祖在莲华教内的地位可不低,他能够看出朱复南的口诀也不奇怪。
不过,朱复陵的讯息,白玉展是不会让这些魔门妖类得知的。见白玉展始终不肯开口,陆柏元也不继续逼问,留下了一句“我吃完早饭再来收拾你。”便离了开去。
“臭小子,一晚上没见,你怎么又被这三个废物抓了啊。”就在这时,朱复南玩世不恭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白玉展恨恨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教给我的是什么法诀,怎么让武陵老祖给看出来了?”
“唉,小子。别把寡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没有寡人的秘诀,你早就被烧成灰烬了,哪还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那是什么法诀?”
朱复陵也不掩掩藏藏,直接脱口而出:“这是《莲华宝鉴》上的心法《白莲梵天》,听过没?”
“没听过。”
朱复陵哈哈一笑:“你小子倒是说你诚实呢,还是傻呢?这《莲宗宝鉴》是我教的一本经书,里面记载了无数的法门,而《白莲梵天》则是这些法门中最为古怪,威力最为巨大的心法。虽然教众的中流砥柱知道一些《莲华宝鉴》上的功法,但是这经书上的所有法门的权限只在明王手中,即是我朱复陵。臭小子,知道了吗?”
听闻朱复陵的解释,白玉展一脸嫌弃的样子。
“臭小子,你嘴上虽然说不,但是身体倒是很诚实,把寡人教的法诀运用得如此自然。”朱复陵语气一转,哈哈笑道,“小子,你现在是不是真气仅剩下一点,连剑诀都使不出来了?”
“要你管。”
“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子,寡人看你可怜,再教你一个脱困的法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