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展抖了抖身子,身上的铁链哗啦啦地掉落在地,叮叮当当地一阵脆响。
“就还剩下脚上的链子了。”白玉展余光突然看见那小尼姑正在注视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忘了你了。我先把你的口塞拿出来。”
白玉展伸手拔去那小尼姑口中的布团。那小尼姑似乎被布团塞久了,说话声音有些口吃:“谢……谢少侠。”
“不用谢啊。”白玉展道,“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啊,来自哪啊。”
那小尼姑听到这个少年在问她,她抿了抿嘴唇,使得口腔不那么僵硬,答道:“我叫妙见,是普陀山的弟子。”
果然是普陀山的啊,看来我没有猜错。白玉展对妙见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道:“我的名字叫白玉展,你叫我玉展好了。妙见,等我把脚链子弄断再帮你解绑。”
“嗯。”
“当”白乙剑一击终于将锁链斩断。这凡铁铸就的锁链在白乙剑下就好像稍微硬一点的木材罢了。这白乙剑经过白碧青的淬炼,力道更胜往昔。
白玉展舒活舒活了下筋骨,然后灿灿地笑着望了望身边的妙见,轻声道:“妙见,我这就给你解开身上的束缚。虽然我修为低微,但你不要怕,我的剑不会伤到你的。”
妙见知道白玉展真元不足,白乙剑在他手中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来,要是一下子砍偏了,那妙见可要遭殃了。但是妙见性格平和,对于白玉展这种刚出茅庐的小子也极为宽容,她朝白玉展点了点头,道:“玉展,我相信你。”
“那你把眼睛闭上吧。”
妙见闻言闭上了那双盈盈水眸,静待白玉展用剑挥砍。
“当”一声,白乙剑正好劈在肩膀上的铁链上面,铁链出现了一个深深地凹痕。妙见被铁链传来的震动抖了一下身子,看样子有一点儿疼痛。
白玉展见罢道:“妙见,很疼吗?”
妙见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安慰地对白玉展说:“没事,玉展你继续。”
“那你忍一忍。”白玉展说完就挥下了第二剑。
“嚓!”一声,铁链断成了两截,妙见从墙壁上踉踉跄跄地直起身来,摸了摸肩膀,然后睁开了眼睛,柔声对白玉展说:“谢谢你,玉展。”
“那我们走吧。”白玉展把白乙剑收进剑鞘,就去拉妙见的手。
白玉展的手刚握住妙见的手,妙见白皙得脸蛋上顿时露出一点害羞地红色,身子不由地停顿了一下。白玉展见状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对妙见道歉:“妙见,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妙见也不回白玉展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从墙壁上取下一盏青铜灯。火光如同鱼儿一样时不时地在空气中跳跃,将妙见粉嫩的脸颊映衬得如同初春的桃花一般鲜艳。白玉展回头看了一眼提灯的妙见,只觉得一股暖意袭来,令他忘却了这地道中的紧张感。
这地道纵横交错,每走百步就是一个出口,通往幽深的各处地方。壁灯间隔很远,大多数地段昏昏暗暗。极远处一排排火光隐隐绰绰,飘忽不定,像是一团团浮游着的幽灵。灯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地短短长长,犹如飘飘荡荡地鬼魅一般。地道里安静异常,没有风声,更没有老鼠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有他们极其轻微的呼吸声、脚步声、心跳声如此地清晰,这甬道似乎在地下的深处。
白玉展没有回过头直接问道:“妙见,这里这么深,怪不得桃园三老屡次作案却不被发现。你记得进来时候的方向吗?”
妙见摇了摇头,道:“玉展,我和你也一样是被绑进黑袋子里关到这里来的,这地道的出口,我也不知道。”
白玉展凝神想了一想道:“我好像觉得桃园三老把我抓进来时候,好像是跳下了一个深坑似的,那落地的声音虽然轻巧,但是我还是听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
“说不定出口在我们的头上方,而不是在这地道里。你想想看,又隐蔽又容得下几个人的,直上直下的出口,是什么?”
“玉展,你说的是枯井吗?”妙见恍然大悟。
“是啊。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罢了。现在我们一路走过去,不仅要留意边上地下,还要留意头顶。”
“嗯。”妙见听从了白玉展的吩咐。
“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说不定这里有什么机关隐藏着,桃园三老那种下三滥的家伙肯定不会安好心。当然也要防范他们随时出现,以免露出我们的行踪。”
妙见温柔地答应,提着油灯,跟在白玉展身后,悄悄然前行着。
白玉展每路过一个岔口都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瞪大了双眼四处张望一番,有点儿提心吊胆的感觉。毕竟不知道敌人身处何方,还是谨慎一点好。
两人巡视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出口。突然一股气流袭来,将墙壁周遭和妙见手中的灯火扑地不住摆动起来。
突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脚步落下的声音,两人呼吸一窒,白玉展回过头望了一眼妙见,把食指竖在嘴唇上面。然后指了指妙见手上的青铜灯。
妙见知道白玉展的意思,她轻轻地用手把手上的青铜灯笼起,接着把火光吹灭。
“有人来了,不过好像只是一个人。我们小心一点。”白玉展轻声说道。
“那小尼姑和臭小子成色不错,等我把他们血吸干就把他们做成大补药。”听声音,好像是桃园三老之中的陆柏元。
白玉展听到陆柏元的话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对妙见说道:“等下他定会发现我们逃脱了,我们需要速战速决。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先逃出去找你的师姐们,让他们再来就我。万不可以两个人被抓住了。”
“玉展,这个……”妙见脸色有点惊慌,她不同意白玉展的决定。
“你相信我,我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缚的,我会等到你们来搭救我的那一刻,相信我。”白玉展说得很诚恳,妙见渐渐缓和了情绪,于是下了决心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小心。”
“他来了。”白玉展和妙见隐匿在另一个过道的墙壁边上,两人紧紧地贴着。只见那陆柏元看都不看旁边,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白玉展都快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口了,屏息着,一点气息都没有发出来。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展才探出头去看陆柏元的去向。
陆柏元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即将迈进关押他们的牢房。
“我们快走,出口就在前面!”白玉展顾不上什么直接拉起妙见的手,如同兔子一般朝前方跑去。
“原来这里真有个出口。”白玉展望了望头上一个由砖头砌成的枯井。这枯井大约有六七丈深,两边长满了蕨草,井口处被一个木板盖了起来。“怪不得这出口没有风,也没有光线,原来被盖住了。妙见,你先上去吧。”
白玉展见到妙见还有一点犹豫,就开口道:“别多想了,快来。你先踩到我肩膀上来。”白玉展拽过妙见的手,然后扎好马步,等着妙见踏上来。
“那小尼姑和臭小子竟然跑了!你们给我站住!”通道的深处传来陆柏元一声大吼。
“不好了,妙见你在使点劲。”白玉展小声叫道。
此刻,妙见已经两脚撑着井壁,快接触到井盖了。“啪”地一声,妙见猛地将井盖掀开,双腿一发力,旋身跳出了枯井。“玉展,你快点上来!”妙见急忙地把半个身子伸到了井里,不住地朝白玉展挥手,面色十分焦急。
白玉展惊惧地望了望前方,陆柏元那张老脸已经出现在几十丈外了。陆柏元看到只身的白玉展,咧出一口黄牙,邪恶地笑着:“臭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然后大步朝白玉展飞来。
白玉展双腿猛地一蹬,如同一只松鼠般跳上了井壁,然后抓住井壁几块凸出来的砖石,奋力地攀爬而上,终于抓到了妙见的手。
陆柏元速度很快,几乎是白玉展抓住妙见的手时,就已经到达了枯井的下方。陆柏元轻轻一跃,那只不满老皮老茧的手就握住了白玉展的脚踝:“哈哈,被我抓到了吧,看你们两个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陆柏元狞笑着,一使劲准备将白玉展和妙见一齐拉下井来。
白玉展一脚踩在井壁上,一只脚被陆柏元抓着,背上已经是汗淋淋的。而抓着白玉展手的妙见,脸色快变成绛红色了,紧紧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水正一滴滴的往下淌。
“玉……展,坚持住!”
白玉展抬头见到妙见血气翻涌的脸颊,不由心生放弃的念头,于是大声道:“妙见,你还是放手吧,快去找你的师姐们!”
“我不能把你扔在这里!”妙见斩钉截铁道。
白玉展又看了看脚下的正用力拉扯的陆柏元,于是心生一计。
“妙见,你用脚撑住井口,用力抓住我!”
“好!”
白玉展突然伸开了踩在井壁上的脚,用力地朝陆柏元的手臂踢去,一连踢了三下,正中陆柏元的小臂。
“妈的,臭小子你等着。”陆柏元显然被白玉展踢得有点疼了。
“这么点就受不了,还有其他的呢!出鞘!”白乙剑从白玉展背后剑鞘中喷出,绕着白玉展身子一周后,狠狠地向陆柏元的手臂斩去。
陆柏元见状立刻松开了抓住白玉展的手,不由地大骂道:“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妙见趁现在!”妙见最后一使劲拉拽,白玉展连蹦带跳地出了枯井。白玉展刚出了枯井,脚下的陆柏元就已经蹦到了井口了。
“我再送你这个老妖怪一件礼物,接好了!”白玉展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朝陆柏元的脸泼去。
“啊……”陆柏元地眼睛猝不及防地承受了这一记沙土,惨叫着从枯井中掉落。在陆柏元的头上,那个井盖早已经被白玉展他们重新盖了起来。在井盖上,还重重地压着几块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大石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玉展道:“妙见,我们分头走。”
妙见犹豫了一会才点头答应道:“我师姐住的地方离这边有一点距离,我马上去求援。玉展,那你要小心。”
“嗯。”白玉展道:“你沿着这些小巷子走,切莫别他们发现了。”
“嗯。”妙见不舍地望了一眼白玉展,然后朝边上的巷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