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修养了几天之后,基本伤势已经痊愈的郝运办了出院手续。
他不停地在提醒自己:这一定是自己的梦还没有完全醒,或者说自己做完了成为小白的梦之后,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之中。
毕竟这也是常有的事。
直到他更换自己病号服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切并非可以用“梦境”来解释那么简单...
在卫生间解开自己病号服第三个纽扣的时候,对着镜子的郝运突然发现自己脖子用红绳上挂着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自己丝毫没有佩戴的印象,但是却一点也不陌生:
那就是自己作为小白时腰带之上所系的玉带勾...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几次睁眼闭眼瞪大了眼睛再看,结果发现这个玉带勾还是如此真实的挂在自己的胸前。
这时卫生间外传来了郝玫的敲门声:
“还没有换好吗?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被郝玫从震惊也茫然之中拉回现实的郝运,顾不得去想那么多,赶紧将衣服换好之后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刚一走出来,郝玫便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喏,医生之前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视力也受到了影响需要恢复,在出院之前不能看手机,所以我就替你保管了,现在还给你。”
郝运看着自己的手机,有种很久没有碰过的久违感,他缓缓伸手从郝玫的手中将其接了过来,而郝玫看着他的反应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上次受伤醒过来的时候一摸手机,恰好有电话打过来,你居然吓得将手机丢在地上,这次总算没有犯病。”
说罢,郝玫便郝运推着行李箱朝医院病房走去,同时还不忘催促他:
“快点吧,要不然师傅可就不等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郝运下意识的按了一下手机侧面的锁屏键,结果荧幕提示“每三天需要输入密码,进一步确保安全”的字样,对此他并不感到奇怪,以前也是这样,所以他习惯性的输入了,结果屏幕却显示密码错误。
他以为是自己一不留神弄错了,于是赶紧又重输了一遍,这次他每个数字都按得很慢,但结果依旧一样。
“哎哟我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而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郝玫,他将接听的滑块向左一按,然后放到了耳边。
那头传来了郝玫颇为不耐烦的催促声:
“你是不是住院住上瘾了?舍不得回家啦?”
郝运急忙答道:
“马上就下来...”
上车之后,坐在郝玫身旁的郝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后转头问道:
“那个...小玫你有改我手机的密码吗?”
郝玫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
“我都不知道你手机密码是多少,怎么改?再说我改它干嘛?”
话音刚落,郝玫便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对劲,转而看着郝运的手机问道:
“你不会忘记了自己手机的开机密码吧?”
不想让郝玫看出自己困惑的郝运,连忙将手机放进外套内袋之中:
“当然不是,只是怕你偷看我的隐私问问而已。”
郝玫笑了笑:
“得了吧,谁有空看你的隐私...”
不知道为什么,郝运心中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感觉:
连自己都周边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一切感到陌生了,就好像先前作为小白的存在一样...
回到楼下后,郝玫拉着行李箱和郝运走进了电梯之内。
当郝玫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内的小白就激动的开始叫唤了。
听到小白那熟悉的声音,郝运顿感亲切万分,这从一定程度上驱散了他一路上笼罩在他心头之上挥之不去的阴霾...
门刚一打开,还没有等郝运一只脚跨进门槛,只见异常兴奋的小白就直接扑倒了郝运的怀中,差点把他给撞倒了。
而郝运也很想念小白,他一面放任小白舔着自己的脸颊,一面抚摸着它的头:
“好了好了,我也很想你...”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郝玫,觉得有些奇怪:
“真是怪了,从你之前出院回到家小白看你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冲你大叫不止,就差扑上去咬你了,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摸碰过它,现在却又亲起来了...”
与小白嬉闹之际,郝运也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因为郝玫刚才所说的,自己同样丝毫没有任何印象。
为了弄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郝运在换了鞋之后赶紧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等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种走错房间的感觉:
原本自己的房间几乎不会去用心整理,原本郝玫还帮他收拾过几次,也发过几次牢骚,可是郝运却依旧如故,所以后来郝玫也懒得管了,久而久之郝运的房间也就只能到保持干净的程度了,其余的和胡乱堆放货品的杂物间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他的房间却完全变了样:书柜上的各类书籍都摆放得整齐划一,原本凌乱的床铺上被褥也铺叠的整整齐齐,原来根本无处搁脚的地板也第一次全面积展露了出来...
不仅如此,原本墙壁上挂着的那些明星海报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幅装裱好的字画,而自己对这些是根本不感兴趣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小白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拎着行李箱走到自己身旁的郝玫:
“这...这是你整理的?”
郝玫笑道:
“你想证明自己的改变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我还觉得纳闷,先前那么邋遢的你,怎么出院之后变得那么爱干净了,还变得那么有洁癖,就连癖好也都改变了,还和我借了一些先秦时期的古籍资料。要不是我清楚的知道你右臂上有颗痣,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另外一个人了...”
郝玫的话再明显不过了,房间是郝运自己收拾的。
说罢,郝玫丢下了表情木楞的郝运走向了厨房:
“好了,我要去做饭了,你这个刚出院的病号就好好休息一下吧,饭好了我叫你...”
郝运拎着行李箱走进了房间之内,他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几本书,分别是《殷周金文集成》、《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以及《计算机应用基础》和金正昆编写的《现代交际礼仪》等等,更令他感到费解的,是书桌上居然出现了一本《新华字典》...
随便翻了翻,每本书里都有大量的笔记。
他转而看向了书架,发现原本应该在上面的各类小说和漫画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古典文集。
越看越迷糊的他将手中的《现代交际礼仪》丢到了书桌之上:
“哎哟我去,这都是些什么...”
这时,他无意间发现书桌上的《新华字典》下方,有几本练习册一样的东西。
他将这些抽了出来,发现有练习写字的字帖,最为令他在意的,是字帖之上出现了这样几个词汇:调换、身体、郝运、小白、章小润。
这最后三个名字在练字帖的起初几张是最频繁出现的。
郝运的脑海犹如惊涛骇浪一样难以平静,他双脚无力的坐在了床边,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又从自己的领口内扯出了那枚精致的玉带勾,他的心里慢慢产生了这样一种思想:
难道自己先前并不是做梦?而是自己和另一个时空的小白互换了身体?
一想到这里,郝运就觉得太过荒唐了,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再度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些令人头大的书籍之上,郝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真是个学霸啊,我到现在还不认识你们那里的文字呢...”
晚饭时,刚刚坐在饭桌上的郝运一直在仔细思考着自己和小白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太过投入了,在他听到郝玫说“小白,吃饭了”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做出了回应,并且拿起了筷子:
“哦...”
可是他很快就发觉了自己的这个反应在这里明显是与身份不相符合的。
而郝玫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来了,之前也是,刚刚回到家的时候,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我给小白喂狗粮叫它的时候,你却打开门走了出来,难道你还想和小白抢狗粮吃吗?”
郝玫的这句话加深了他方才猜测的确信度,或许自己在甬道被打昏醒来之后的意识,并不是郝运自己的,而是小白的。而小白被管仲射中落入山崖醒过来之后的意识,则是自己的。
这样一想,郝运认为一切都连起来了,变成小白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小白的过去,对那个时代的人或事物也是一片空白。而这样的情形对进入自己身体里的小白意识也是一样,所以他为了适应这个时代才会那么刻苦的当个“好学生”...
但是令他不理解的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带勾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在吃完饭的时候,他对郝玫提了出来,或许有考古学历的她可以解释。
他将玉带勾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问道:
“我脑子受伤记得不太清楚了,你知道这个东西是我从哪里得来的吗?”
郝玫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
“谁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那天你在甬道里受伤晕倒之后被送到了医院,手里就握着这个东西了,当时我们以为是墓葬中的陪葬物,所以就带回去检测,等到我们清洗了上面的血污和泥垢之后,结果发现这枚玉带勾虽然玉质很好、做工也很精细,但是从年代上来看却并不是文物,最多也就是几年,没有什么考古价值,更不是什么文物,后来你醒了之后承认这是你的所有物,所以就还给了你。”
“几年?”
郝运很清楚这个玉带勾是小白的随身饰物,从这个时代算起每个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怎么会只有几年?但是他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经历以免让郝玫疑心,再者说了她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只好将这个疑问放到心里慢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