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清楚,既然那个脚印是不久前留下的,那定然不可能是以前学生表演时留下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另有别人进到学校里,那么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在服装室里发现了脚印所属的鞋子,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五个探险的学生穿上服装室里的衣服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然后又把鞋子还了回去,当然也有可能有另外进到这个学校里的人,有可能是他们干的;这第二种情况就不用我说了,有可能是什么超自然现象什么的。
但依我而言,我不认为几个学生能在让我汗毛倒立的鬼校里干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所以要是我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什么鞋底还沾有水渍的跷功鞋,那就好玩了。虽然心里着急,但胆量还是让我站在门口平复了好久的心情,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狠下心走了进去。
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手机的光只能照见我身前一小片区域,我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艰难行走着。我走得很慢,不过还是几步就走到了一个挂衣服的柜子。柜子有一面墙那么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戏服,只不过被尘封了二十年,因为衣柜没有遮挡的门,手指轻轻沾了一下衣服的表面,一下子便沾了不少的灰尘,有些料子不好的衣服甚至布料老化,手轻轻一拉,布料便变成了粉末。
我沿着这一排衣服向前走着,一边观察每一件衣服的细节,又不忘用手机往前照照,以免撞到什么东西。衣柜里的戏服,前几件应该是配角穿的,十分朴素,没有太多装饰,布料也是很一般,老化的也就是这些衣服。往前走便见到了一些丑角的戏服,大多是一些长袍的衣衫,上面点缀着几朵碎花,颜色大多鲜艳。
我仔细观察一番后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又朝前走去。再往前便是净角和生角的服饰。这些净角和生角的戏服相比之前的无论是面料还是上面的花纹与刺绣都要精细了很多。那按照这个套路,前面应该是旦角的服饰了,不知道做工是不是要更胜一些呢,我心里有一些期待,由于老爷子从小给我灌输戏曲文化的原因,我对戏曲一直有着很大的兴趣,看到这一衣柜的戏服心里也是十分激动,但满心的激动最终还是被警惕和恐惧掩盖了。
我继续走向前,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果然看见了旦角的戏服,这戏服和我想象中的做工精细截然不同,用的是普通的料子,上面的刺绣和花纹明显不如刚才看到的净角戏服,这令我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用手机一件一件地照过去,我希望能找到最近翻动过的痕迹,但就算我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也瞪不出个所以然来,希望那五个学生留下点痕迹,但是一顿观察之后,我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我索性再往前走去,不料眼前柜子的一端竟是一个稍小的柜子,这个柜子不但有关上的门,门上还挂了一把锁,锁是平常大街上卖的小锁,现在也就五块钱一个。这里面是什么呢?心里虽然知道我要找的人不可能在里面,可依然十分地好奇,前面净角和生角的衣服做工还算考究,即便是现在在专卖店里一件也是要好几百的,却一样放在没有门的衣柜里,也不怕沾上灰尘,可这个柜子不但有门,还有锁?
我越想越是好奇,此时我心里有些欣喜,开锁这活我还真会。其实别看老爷子是个神棍,各种手艺活可是都会一点,因为职业原因,他不免结交一些好友,这些好友是什么样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反正老爷子从他们手里学到了不少,开锁就是其中一项,他会,我也不知不觉就学到了。看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找出一根长约5厘米的定制细铁棒,刚好深入锁孔中,我一阵捣鼓,不一会锁就开了,心中隐隐期待,但突然我想到了某部恐怖片里的剧情,深夜,狂风怒号,风将关着的柜子一下子吹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柜子里面……有一张苍白的鬼脸正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刚刚被驱散的恐惧一瞬间漫上心头。我不禁佩服我的想象力,但手里的动作却是诚实地一滞,要不然不开了吧……我承认我好像自从上一次被那个鬼小孩玩弄一番后胆量下降了不少,但是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的东西确实令我压力倍增,手像被灌了铅。
我不断地在心里挣扎着,最后终于是一狠心一咬牙,缓缓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我朝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可我什么也没看到,门缝渐渐变大,接着手机的光,我可以看见柜子里没有什么尸体和女鬼,而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致的戏服。
这戏服外面是一件斗篷,黄色作底,其上绣着开得正烂漫的桃花,几只青雀立在枝头,蓝色边角,上缀百鸟之首。刺绣极为精细,桃花颜色的变化,青雀羽毛的光泽,甚至眼中闹春的神态都极为传神。最令我惊诧的还是领口两只展翅的凤凰,一针一线,将凤凰百鸟之首的气势尽展无疑。
里面则是白色秀马面裙子,搭上圆领半肥袖明黄色上身,下系裙子,外面是鱼鳞甲,系腰箍,上披珠串改良云肩,颈部还挂有一副金项圈。待欣赏完眼前这件近乎完美的戏服,我已是满脸的震惊。这件衣服用柜子上那把五块钱的锁,锁这样一件衣服,简直是可惜了啊。
这样的一件戏服,即使拿到现在也要卖到好几千,在这柜子里尘封了二十年,却依然完好,二十年的洗礼依然不减丝毫光辉。过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这身行头,这莫不是虞姬的特制装束吗?大衣是京剧的服装部分的行当之一,而虞姬的装束又恰好是大衣中不多见的专制服,只要对京剧稍有了解的人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