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返回银霞山的阿海呆呆的看着那个如同沙包飞来飞去的男子,觉得浑似这几日自身经历的场景,只是当下那男子比他还要惨烈,没看都流血了么?
他知道那男子是个内家武道高手,虽然未曾涉足这个领域,但也能猜出那人大概的境界,应是地灵二重的样子。阿海毫不怀疑这种境界的高手能打二十个自己还无力还手!
砰砰拳头击打身体的闷响声不绝于耳,雪地里那个名叫宋达礼的男子十分狼狈,血水从他的额头,下颌,鼻腔,眉骨等地方流出,远远看去似这人快要不行了。
他眯着双眼擦掉眼角的血水,看着那个自己与知书守护七年之久的少年,心中恼火的同时颇为无奈!虽然早就知道这人诡异,但不曾想在他的面前根本无从还手,恐怖的力量不知如何在那具单薄的身体内爆发的,拳拳落在身上犹如山石相击,次次想闪身躲避可在关键之时都被他打中脉关,从而导致体内元力无法凝聚,只能任由他打,虽然疼,但未伤筋骨,想来是他手下留情了。
趴在地上,苦笑的用雪蹭擦嘴角流出的血液。自己与知书名义上守护了他七年,可这位主子是那般的恐怖,何须他们二人守护啊!这七年里他们目睹了这个少年的神奇,先是轻易算计了那两个想要他命的将领,并收服一众大将,且各个以他马首是瞻,进军三年完全掌握大局。后又将那一批批的羌人杀得无力逾越两岸之际,这等人物简直恐怖,他们的守护显得极为可笑。
擦了擦拳骨上的血迹,无泽冷冷的看着那个躺在雪地中的男子,而这时那位女子也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单膝跪地。“主子不能再打了,再打达礼就没命了!属下知道主子怪罪我等二人未能及时赶到,从而酿造了惨剧让主母殒命,可我二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明晃晃散发着银光的带面便落在她脚下的雪地中,只听身前之人冷然的说道:“我记得你叫应知书,他叫宋达礼,你们二人果然相得益彰,不仅名字如此般配就连做事风格也如此一致,做错了事没想着自我检讨,却东拉西扯的解释其中经过!”
无泽知道这是迁怒他二人了,可当下的心情难以控制,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情绪如此激烈。或许他觉得自己计算失误让竹青惨死,亦或者这书中二人没能在设定的时间点内出现的缘故。
此时看到那个银色的带面突然有些不想与神龙榜有所牵扯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自主变化,很多事情不再是他认知的那样,有此次的一次惨痛已经够了,并不想在与其有任何瓜葛,谁知这神秘的神龙榜是真心认他为主还是另一种阴谋呢?
这一点倒是他误会人家了,他所认知的一切早就变了个样,那神龙榜早就不在是书里写的那样了。
“既然反驳有意,那么本世子归还贵榜最高象征,从此与你等便没任何关联。”说完无泽不再多言,眼神示意一众府卫继续赶路。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应知书双眼之中带着复杂。
这七年应照那人的命令,他与达礼相互看守了世子七年之久,虽没有亲自上前接触过此人,但从种种行为处事中他们知道这位主子是个淡泊的性子,在人前从来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世子威仪,私下待属下极好当做自己兄弟相处。对于战事却格外的认真,雷厉风行关乎国家大事从不草率了事,七年之战他一人拿下的贼人项首就不计其数,这是个明事理的主子。
起初她也认为只是个身份颇高的二世祖,对此心中多少有些怨言,认为这种庸才除了有着高贵的头衔能有什么作为?可长久观察下来,他们发现这个主子并不愚庸,相反的极为睿智,无论是用兵做阵,还是统领一方,以及自身实力,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掌控与手段。
虽然不知他没有武道根源为何还能在战场如此凶悍,在尸山血海中穿梭,但大底还是能够联想一二,那极致的身体反应速度,以及恐怖如山的力量,想来与那人多少有着关系,否则也不会如此重视此人从而派遣他二人前来守护。
方才他的狠厉,与平日性格极为反常,应是为了那个女子真心伤了心智,才会那般暴怒的大打出手。
应知书苦笑一声,她与宋达礼早早便接到命令连夜赶至遥盅,可在默魏河界遇到了一群隐宗的人。
隐宗在江湖上不算出众,也不与各大势力有所交涉,一直都是安安分分没有任何相关事迹传出,可近几年这隐宗之人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件生杀大案与其都有着莫大的关联!密布大古各境的暗网对此也比较注重,查出了不少他们与各大仕族来往的信笺,只不过都是琐碎小事,并不能看出个全貌。
上报给那人后,那人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隐晦的提醒莫要太过惊扰,像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经此后暗网也只是监视,虽然有用的信息甚少,但仍然没有太过放松,所以在默魏河遇见那批人后,她与宋达礼就格外重视,尾尾跟在这批人的身后试图能发现什么,可不料那领头之人极为敏感,在路过百河段时被其甩下了。
恐有大事发生,当下便联系附近的暗网,才知晓此事与世子一事有关,心中大急之下昼夜赶路可还是迟了一步。虽然世子无事,可那位名叫竹青的婢女却因此惨死,经过这几天对阿海等人的盘问,也弄清楚了世子对那个婢女的看重,隐约将其当成妻子看待,知晓那女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并已有身孕后,他们二人一再的懊悔不已,为此次的疏忽感到愧疚。
尽管不知世子从何得知他们二人会前来助他,但是那人极为看重之人,想来也早已通信。如今大错已酿成解释已是无用,唯有努力付出才能换回世子的认可,否则他们二人也无颜回塔,更无法与那人交代。
将那块梨花纹路的带面从雪地中拿起,轻轻拍打掉上面的雪花,默默的揣入怀中,起身走到宋达礼的身边,见他睁着眼看着天,并没有多大的伤势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儿。
“或许那日我们不该联系暗网,应立刻赶到杨海谷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般境况。”宋达礼躺在雪地里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他将一尸两命之事已然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听出了他言语的自责,应知书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这其中的情绪呢?“此事已经发生了在如何自责也是无用,事事多变,主子应是暂时的气恼,你我二人尽力跟随,待主子想通或许也将此事放下了。”
开心会传递,黯然同样会传递,为了不让这件事成为彼此的心结,应知书只能轻描淡写的概括,将此事定位变化莫测并非人力能逆转的。她知道宋达礼是个倔脾气,同样是个倨傲的性子,如此次的失责在以往从未有过,倘若因此有了心结从而失去信心,这对于他来说就等同将他的灵魂抽离了体内,会变得消沉再无以往的自信。
“事事多变么?”
应知书不理会宋达礼的喃喃自语,缓缓的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搀扶着他远远的跟在整支队伍的身后,似乎没有放弃对无泽的追随。
路过杨海谷时,应知书与宋达礼看到了那两批惨死的大马,以及从谷峭流下被冰冻住的血柱,深知此次事情绝不简单,同时对这位主子更为尊重,另可一人孤身涉险也不愿意让其周边之人有丝毫的伤害,这种人他们无法用语言来评论,只觉这样的主人与世人不同,与贵人不同,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均有不同,心中除了尊敬只剩下复杂难以言表的心情。
谷峭上那根由枯木立下的墓碑不知埋葬了多少人,那句可爱的朋友们不知用谁的血写下的,当时写下这句话时心里又有怎样的感觉?他们不知在谷峭上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那根墓碑时,能感受到无比寂寥的心情,与空中似还残存的一腔热血。
这些种种,足以说明那夜世子经历了些什么,他们不知在谷峭上那只某一面的友谊,但知道他目眦欲裂无声痛泣跪坐在那女子身旁时的悲伤,那是失去致爱之人的惨烈,那是一种肝肠寸断的情感,看到那一幕时,外表冷漠心中柔情的应知书更为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