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周静容所料,中秋节后没过几日,吴明岳的父母便上门提亲。
周静容本来以为吴明岳怎么也得在乡试之后再提亲,没想到他如此迫不及待。
吴氏是不想将女儿这样早许配出去的,她才刚刚及笄,吴氏还想留她在身边多待两年。
可兄嫂不辞辛劳亲自登门,傅娆华与吴明岳之间的情谊也都被大人们看在眼里,吴氏也不好阻了这门亲事。
况且只是先订亲,成婚的时间还得看吴明岳的科举之路是否顺畅。若乡试过了,还要去京中参加会试,若会试也过了,还得参加殿试。待一切尘埃落定,怎么也得一年以后呢。
于是,吴氏向傅娆华确定过心意,便与兄嫂将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了。
傅娆华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是有婚约的人了,一瞬间就有了成长的觉悟。
她约吴明岳见面,两人本就是表兄妹,又有婚约在身,还有一众下人跟着,单独见面倒也并不逾矩。
傅娆华自笄礼之后就盘发了,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
吴明岳看着眼前容貌越发妍丽的姑娘,心里发烫。
旁人都笑话他着急娶媳妇,可看看他天仙似的表妹,他若不赶紧先下手为强,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吴明岳心里热乎着,摒却矜持直白的夸赞:“娆娘,你真好看。”
傅娆华本还想作作高冷淡定的样子,结果吴明岳一句话就让她红了脸。
她将亲手绣制的笔袋送给吴明岳,羞涩的说:“岳表哥,预祝你榜上有名。”
吴明岳顺着笔袋向上看去,视线落在傅娆华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上,强忍着想要握住的冲动,接过了笔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娆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中,风光迎娶你过门!”
傅娆华的脸更红了,她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不敢直视吴明岳热情如火的目光。
傅娆华的亲事定下来以后,傅云深也准备动身去往延平郡参加乡试。
傅云深早与周静容说好,要她陪考。周静容也想去外面看看,当是旅游,便应下了。
对于周静容陪傅云深考试一事,傅老太太乐见其成,傅娇却不甚赞同。
“娘,周氏娇生惯养,她陪二郎考试,非但不能为二郎分忧,还要二郎分心照顾她。这哪里是陪考,分明是拖后腿,不妥呀!”
傅老太太不悦的瞥了傅娇一眼:“容娘是二郎的妻子,二郎照顾她乃是天经地义。何况小俩口单独相处,也好增进感情,没什么不妥的。”
这样,她的曾孙就指日可待了呀!
傅娇就是不想让傅云深和周静容有机会培养感情啊,她还盼着傅云深考中之后能休了周静容,给林疏桐腾地方呢。毕竟她可是坚信她家二郎会有大出息,肥水不流外人田!
傅娇说不动傅老太太,也不敢把心思表现的太明显,以免被傅老太太看出来,她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影响家庭团结安定的因素存在的。
傅娇想了想,委婉的提议道:“桐娘自幼生长于浦河,从未去过县城外的地方呢。既然容娘也跟着去,不如也带桐娘一道出去见识见识吧。”
傅娇的算盘打的好,既然不能把傅云深和周静容分开,那就让林疏桐也去掺一脚!
傅老太太觉得莫名其妙,林疏桐一个待出阁的姑娘,不老实在家待着,跟着表哥表嫂算怎么回事?
况且,同行之中还有刚刚与傅娆华订了亲的吴明岳。林疏桐与他们又不是亲兄妹,避嫌还来不及,怎好凑上前去?
傅老太太不高兴,脸色也沉下来:“桐娘已十六了,娆娘还不及她大都订了亲,你这当娘的不为她张罗亲事,怎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之前二郎的那位同窗赵公子上门求娶,我瞧着那孩子就不错,不如找个时间将此事定下来。”
眼见着没能挑拨傅云深和周静容,还要把林疏桐搭进去,傅娇急了,忙恳求道:“娘,桐娘也不算大,我还想再留她一年,此事不急。”
傅老太太倒是不知道傅娇想要拆婚的心思,只当她是宝贝自己的女儿,想要将之高嫁,也懒得管她,哼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静容不知道傅娇还在背后闹了这么一出,只高高兴兴的收拾好行囊,对即将到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可待真正上了路,她的好心情很快就灰飞烟灭了。她以前虽然晕机晕车,可是她没想到,她居然连马车都晕!
她平日也常乘坐马车,大概因为路程短未曾有什么感觉。一旦长途跋涉起来,就看出来现代柏油路的好处了。
他们虽然走的是官道,宽敞平坦,可到底是土路,难免有坑坑洼洼的地方。马车颠簸,加之周静容昨夜因想着出行一事兴奋的没睡好,这会儿就头晕脑胀起来。
周静容吐了两回,小脸煞白,傅云深心疼的不行,下令停车休息。
恰逢宋家的马车从后面追上来,见他们在路边停了车,便差人来问发生何事,是否需要帮助。
傅宋两家虽然交恶,但宋家为维护形象,并未在明面上与之撕破脸皮。且宋子言与傅云深多年同窗,又心系傅春华,对之前的事也满怀愧疚,所以并不避嫌。
宋汀兰也在马车上,她此次随宋子言同去郡上。
宋夫人断绝了宋汀兰与周静容来往,又因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更是拘着她不许出府。
宋汀兰闷在家中郁郁寡欢,宋子言便趁此机会求了宋县令和宋夫人带她出门,名为照顾兄长,实则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
宋子言打听到周静容晕车一事,宋汀兰很是挂心,差人送过来新鲜的橘子,说是橘皮的清香可缓解晕车之症。
傅云深剥了橘子,将橘皮凑近周静容的鼻子。
周静容枕在他的腿上躺着,鼻翼呼吸着淡淡的橘香,感动的幽幽道:“兰娘心里还是有我的。”
傅云深的手一抖,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花花公子说的呢?
他本来以为离开浦河县,能暂时摆脱秦桑,哪知半路又追上来一个宋汀兰,他还能不能有美美的二人世界过了?
傅云深醋意大发:“又是桑娘又是兰娘的,叫的那么亲昵,怎么没听你那么亲密的唤过我呢?”
周静容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傅云深也没什么想法:“唔,譬如云郎啊,深郎啊之类的。”
“噗哈哈哈哈哈!”周静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当即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什么这个郎那个郎的,还大灰狼呢!”
灰郎?傅云深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白着呢,哪里有灰?
周静容见他目露茫然,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连头也不晕了,起身靠在他的臂弯里,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嘻嘻的说:“傅云深,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傅云深皱了皱眉,显然并不喜欢可爱这个形容词,但见周静容高兴,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周静容收起了玩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傅云深,我叫你的名字,是因为你的名字很好听啊,我喜欢才叫的。你想想看,除了我,还有谁会连名带姓的叫你啊?”
傅云深想了想,周静容说的倒也没错。
不认识的人,为示尊重多不会直呼姓名,会叫先生、公子。认识的人,会叫他的名,会叫他的字,但还真是鲜少有人会唤他的全名。即便有,也是偶尔,哪有天天这么叫的。
这样一想,这个名字对于周静容来说也是特别的,堪比昵称的存在。
傅云深的心情马上就多云转晴,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周静容见他这么好哄,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罪恶感。她能说是因为觉得肉麻,所以对于昵称什么的叫不出口么?
傅云深没过多纠结,拽过薄毯盖在周静容身上,温声询问:“舒服些了么,再躺一会儿?”
周静容的心头一片柔软,她伸开手臂环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真挚的说:“傅云深,我好喜欢你啊!”
傅云深回抱住她,弯起了唇角,眼中笑意更深,低沉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容容,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周静容觉得心口涨涨的,被爱人深情的注视和表白填满充盈,如春光乍泄,万物复苏。
谈恋爱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啊!
*
浦河县距离延平郡不远,却也走了一天一夜才到。
延平郡也有天香楼,而且还是总店。周静容这才知道,原来浦河县的天香楼是分店,而傅云深的生意分布很广,浦河县只是一小部分。
虽然因赶考人满为患,天香楼早就对外挂上了客满的牌子,但傅云深还是凭借超级VIP的身份,带着大家直接入住。
吴明岳还以为这是周静容安排的,毕竟以天香楼的消费水平,也只有财力雄厚的周家能轻松的担负了,因此对她很是感激。
这回周静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傅云深说了嘛,他们不分彼此。
一行人安顿好后,傅云深带着吴明岳去访友。周静容见天香楼对面是小吃街,便也打算出去逛逛。
她出了门,便见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正在过街。迎面过来一辆马车,虽然速度不快,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显然是觉得行人可以通过。
可那老者却越走越慢,更在道路中央停了下来。马夫忙抓紧缰绳勒马,可车停下总要有个缓冲,马仍惯性的向前走了几步。
周静容快步上前,想要扶那老者快点离开,以免马车无法及时停下被撞到:“这位老伯……”
可周静容还没碰到老者,他便突然倒地痛呼:“哎呦,我的腿啊!”
周静容眨了眨眼,无辜的脸上写满了惊诧。
这是,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