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巧与傅娆华的及笄礼撞了日子。
这日,周静容早早便去了傅娆华的院子,却见傅春华和林疏桐比她来的更早。
傅娆华已经梳妆完毕,穿的正是七夕那晚周静容所赠衣裙,青翠的颜色衬得她如初发芙蓉般娇美。
她的长发盘起,厚重的刘海也梳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比之平时的活泼清丽更多了一份端庄婉容。
周静容不免感叹,在现代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年纪,在古代却已成年,可行婚嫁之事了。
傅娆华正抱着珠姐儿,逗弄着她玩儿。珠姐儿十分乖巧可人,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懵懂的看着众人,不吵也不闹。
傅娆华见到周静容,扬起笑脸清脆的唤道:“二嫂!”
周静容冲她点点头,又分别与傅春华和林疏桐相互见了礼,便走到傅娆华面前,拿出一对绿玉镯子送给她作为及笄礼物。
傅娆华受宠若惊,连连推却:“二嫂已送了我这套价值不菲的衣裙,我怎好收两份礼呢?”
周静容笑道:“衣裙本就是奖品,又是你二哥赢来的,可算不到我身上。今儿是喜庆日子,礼物推辞不得。”
傅娆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收两份礼物占了二嫂的便宜。
傅春华性子爽快,直接拿起镯子套在了傅娆华的手腕上,赞道:“小妹肤白,叫这颜色衬得更白了,与这衣裳也很相配,容娘有心了。”
周静容笑了笑,又见傅娆华的头上未缀多余饰物,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根发簪。
笄礼上有加笄加钗的流程,是以没做过多的装饰。只是这根发簪看着眼熟,分明是吴明岳专门打造却被周静姝撞断的那支。
周静容奇道:“咦,这发簪不是……”
周静容觉得这种日子说断了似乎不太好,便及时打住了话头。
傅春华有心吐槽,便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抽出来拿给周静容看,连带着打趣傅娆华:“你看看,我说先收起来,赶明儿找补玉师傅修补一下。她却舍不得,非要今天就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发簪确是之前摔断的那支,断处用细细的红线紧密的缠起来,插入发中倒也看不出来。
吴明岳哪好意思送给傅娆华摔断的发簪,却不知怎么被傅娆华发现了,知道这是按照他亲手设计的图样制作的,非得要了去,当成宝贝似的收藏起来。
周静容也忍不住捂嘴笑,这两人情投意合,看来待及笄礼过后,应是好事将近了。
林疏桐一直没怎么说话,许是因着之前向傅云深表白、与周静容呛声之事还心有隔阂。她是笄礼的赞者,又插不进几人的对话,便提前告辞去准备了。
傅娆华的笄礼本应由父辈主持,不过傅家现下成年的男丁只有傅云深一个,这个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傅云深是傅娆华的兄长,倒也合乎礼制。
笄礼繁杂,傅娆华中间还换了两次衣裳,最后仍是换回了最喜欢的那套衣裙。
因赶上中秋,晚上是家宴。
秋季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不过这时代螃蟹金贵,价格高昂,因运输不便亦难以购买,非达官贵人吃不起也吃不到。
每年,傅云深都会以各种借口让家人能尝个鲜,但为了不暴露他私自经商一事,也仅限于尝鲜。
今年有了周静容,傅云深毫不吝啬的打着她的名义买回了足足十筐螃蟹。
这么多螃蟹,不仅自家人够吃,连带着下人也沾光,还能访友送礼,里子面子都足。
如此大手笔,使得周静容在傅家的地位水涨船高,更得人心。
周静容这是抢了傅云深的功劳,有些心虚。傅云深却霸气的说,那有什么,你的都是你的,我的也都是你的。
这可不是周静容教的,是她在漫画里画过的内容,哪知就被傅云深这个死忠粉学了去。
周静容画漫画虽然对各式小甜饼桥段信手拈来,但她始终都觉得这种话也就在二次元里看看,真要说出来多肉麻啊!
可如今听着傅云深认真自然的说出这种话,她笑眯眯的弯起了眼角,嗯,还挺甜的。
古代吃蟹是一件雅事,单从那精致的摆盘,复杂的用具就能看出来。
周静容虽喜爱美食,但于如何吃并不挑剔和讲究。
于是,在她简单粗暴的消灭一只螃蟹后,傅云深看不下去了。
他拿起一只螃蟹剥壳剔肉,小剪子、小锤子、小镊子各种用具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变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他便剥好一小碟子蟹肉,放在了周静容面前。
周静容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中二了一下,她吃的不是蟹,是爱啊!
不过这样优厚的待遇却是有一没二,当周静容吃光了碟子里的蟹肉,眼巴巴的看着傅云深时,他严肃的说:“蟹肉寒凉,你身子畏寒,不可多食。”
周静容看他还要再吃,不服气的说:“那你怎么还吃?”
傅云深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颇显无辜:“我又不怕寒凉。”
他说着,嗷呜一大口蟹肉进了肚子,气的周静容头顶冒烟。可他说的又没错,她有气发不出,只能憋着。
傅云深为了安抚她,又给她夹了些别的菜,哄着她吃。
两个人的甜蜜互动被傅娇看了去,扎心眨眼。她家二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要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怎能这么没出息的被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傅娇不服气,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螃蟹,可吃进嘴里才想起来,这美味还是因着周静容才吃上的,真是郁卒!
周静容喝光了傅云深递过来的不知道第几杯酒,晚宴也在热烈的气氛中告一段落。
周静容和傅云深牵着手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抬头看向悬挂在夜空中的玉盘,皎洁清透,禁不住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说完,她想起什么,脸红了一下。
“今晚月色真美”在现代语言文学中,被引申为含蓄的表白心迹之意。
周静容想到此处,羞涩的看向傅云深,却见他也正直直的看着她。他白皙的面颊上浮起酡红,目光炯炯,眼睛亮的吓人。
周静容也有些微醺,没注意他的异常,打开了话匣子:“你知不知道,月色真美代表什么含义?有一位文学大家,他曾经说过……”
傅云深的大脑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他根本听不懂周静容在说什么,只看得见她红润饱满的嫣唇一张一合,好像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遵循本心,一手扣在她的腰上,一手扶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唔……”
周静容正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被傅云深突然袭击,懵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推开了傅云深,偏过了头。可傅云深犹不放过她,攫取不到温软的红唇,便胡乱的落在她的耳畔。
周静容吓了一跳,一边躲避一边气恼的低声吼他:“傅云深,你发什么疯,好多人看着呢!”
身后的下人们自然早已识趣的后退回避,低下了头,闭眼关耳,绝对不会窥探主人的隐私。
可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他们正在被围观的事实啊!
周静容面皮薄,就算在现代社会也难以在人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更别说礼教封建的古代了。
周静容的力气比不过傅云深,挣脱不开他铁铸般的臂膀,只能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她又是拖又是拽,好不容易才把快要黏在她身上的傅云深带回去,指挥着言风和世风为他沐浴更衣,又将他塞到了床上。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通,周静容的身上也起了层薄汗,将她体内的酒精蒸发的差不多,整个人都清醒了。
傅云深喝醉之后很乖巧,不似周静容那般闹腾。他就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追随到哪里。
周静容觉得好玩,故意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他漆黑的眼珠子果然随着她的身影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
周静容又好笑又嫌弃的说:“有什么好看的呀。”
虽然她嘴里这样抱怨,心里却很是得意。
待她收拾妥当,也上了床。刚刚乖巧不动的傅云深突然伸出手,将她牢牢的搂进了怀里,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的缠住了她。
周静容被他勒的气都喘不匀了,好不容易才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里重重的叹气,什么毛病啊这是。
清晨,周静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傅云深深情幽邃的双眸,不满的咕嘟一声:“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啊!”
傅云深低低的笑了起来,晨起的嗓音喑哑又性感:“嗯,看不够。”
周静容瞥他一眼,又突然想起什么,瞪着眼睛气势汹汹的质问他:“我才反应过来,昨晚你一直给我倒酒来着。说,你是不是想灌醉我,对我图谋不轨?”
傅云深眸光微闪,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
他确实是想起之前周静容喝醉后亲了他,就想着忽悠她喝酒,为自己谋福利,结果没想到却是他先喝醉了,真是丢脸。
周静容戳破了他的阴谋,呵呵一笑,鄙视的说:“你只见到我醉酒,便以为我不善饮酒,殊不知那日我与春姐可是喝干了整整三大坛桃花醉!”
桃花醉的度数确实不比白酒,可那是三大坛啊!
傅云深哑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静容。
原来他以为弱不禁风的小娇妻,战斗力竟如此彪悍么,真是失算啊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