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心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就不该仗着自己用一段前世的记忆就忘了小心谨慎这么回事,现如今除了服软根本没有办法。
“师姐教训的是,宴心明白了。”
“既然有缘能够在这里住着,那就要守望相助。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的德行分是我来评价的。德召和孟师弟并不能帮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程紫秋的气势不弱,眼睛里还有寒光,她对宴心的不喜欢是那种浮在表面的,按照她的身份,装不装根本也不重要。
见宴心低头答应,她便也放心的离开了,走到门口不忘补一句:“新的被褥在假山后面的房间里有,自己拿来换吧。”
程紫秋还未离开多久,那两个女人就原形毕露了。
“小师妹呀,每一位有个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在你住的地方,还是程师姐说了算的。”
周珊伸手捏了捏宴心脸上的二两肉,语气没有半点友好。
“你以后还是小心为好吧,万一不留神得罪了我们,我们可不保证程师姐的耳朵会听到师妹哟。”
陈露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了她,与其说是警告,这倒更像是威胁。
宴心抿唇不语,拿起湿漉漉的被子就踏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先在浣衣坊拆下了被套,又从木桶里打出了些许井水开始清洗。
想当年她在贪狼门的时候哪有这档子事啊,贪狼门本身女弟子少之又少,师兄弟几个人更是处处让着她,加上师傅对她青眼有加的,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她受了这种气本身就不爽,自然就把气发泄在了那被单上。
等她将被套褥子都晒起来之后,天上的星星也都渐渐散发出了它们真正的色彩。
破军山的女弟子住处后面没有灯火,她只能借着月色判断假山的方向。
绕了好几个圈子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来到了昨天夜里到的地方。
宴心想起了今天庄德召说过的话,这后山之下就是越海了,如果昨天那个神秘的男子是潜伏进来的,那绝对不会是徒手翻上来的,这个地方肯定还有其他可以出去的方法。
她顺藤摸瓜,一路往假山里面走去,这其中有着不少宓尧花,她为了避免自己沾染花粉,只能贴着那假山的石壁行走。
这处地方定然是常年没有什么人来过,所以坑坑洼洼的,宴心还几次都险些摔倒。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摸出假山,看见点点星光。
刚想要一个大步子跨出泥土地面的时候,好巧不巧,她的衣服被宓尧花的枝叶给勾住了。
就这样,宴心摔了一个狗吃屎,连同膝盖和手腕都被蹭破了。
想来记仇的宴心拍了拍身上的泥泞站了起来,把今天所有吃过的亏都加在了周珊和陈露的头上,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看着周围的场景,是真正的破军山的山岩,山岩上面还长满了爬墙虎。
放在平日宴心肯定不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只是因为破军门并没有蛇虫鼠蚁,所以宴心的胆子也就大了一点。
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指引着她一般,她慢慢的走向了石壁周围,用手触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山石。
差不多半圈摸了下来,随着“啪嗒”一声,爬墙虎后俨然出现了一道石门。
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石门慢慢开启,有一股寒气从缝隙中泄出,直逼宴心。
宴心心下一紧,不由得惊叹了一下自己的智商。
但是她在快要踏进石室之时,突然脑海中响起了庄德召今天对他们说的话。
这后山禁地……难不成指的就是这石室?难道破军山的秘密都在这里头么?
宴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一探究竟,这破军山的秘密就是她的目的,都摸到这里了,能速战速决自然是最好的。
她越往里走寒气就越重,明明现在已经要到十月末了,哪儿有这么冷的地方,就像是冰窖一样。
拢紧了衣服之后,宴心好像听到了一些水流的声音,是那种溪水淙淙的流淌声。
为了方便寻找回去的路线,她将自己身上的荷包接了下来,偷偷摸摸在分叉口洒了一些碎末。
这样不止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只有她自己能够区分。
周遭除了这水声就再也听不见别的了,这山洞看样子很长,也不止一条路,宴心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判断。
她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破军门会把什么好东西藏在这种地方,就算有外人要进来,看到这般景象,哪儿还有心力去寻找什么旷世奇珍。
渐渐的,前面的路明亮起来,像是烛火的微光一般,她有了些许盼头。
水声越来越大了,宴心走过最后一个洞口,见到眼前的景象后便惊讶住了。
那是一个寒潭!
潭水从山洞顶上往下滴,寒气氤氲,晃了宴心的眼睛。
等她定睛看去,她才发现这寒潭中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宴心受了惊吓,差点就叫出了声,她的心里头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男是女。
她犹豫了好一阵子,也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不断给自己灌输消息。
如果那个人是什么武林高水,或者是什么牛鬼蛇神,她一个人来了这么久,这“东西”都没有反应,说明对她就没有威胁。
就当宴心准备要绕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脚下一滑,下一秒就落入了那个冰冷刺骨的寒潭。
她被这刺骨的寒气包围,冰冷的潭水灌入了她的鼻腔,她虽然通水性,可这种情况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
那个“东西”好像察觉到了宴心,嗖的一下寒潭中溅起了无数水花,下一刻宴心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又是你。”
谁?
宴心好想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反手拽住了那个人光碌碌的手臂。这个声音她是记得的,就是昨夜在假山后面遇见的那个人。
她好不容易在水中稳住自己,水珠顺着她的秀发滑到脸上,“冷,好冷……”
男子见她有些支撑不住也没再多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向岸边移去。
宴心迷迷糊糊的打着哆嗦,但是在被拥入怀中的刹那她还是能够分辨出,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穿衣服。
他的胸膛并没有比寒潭好多少,也是如出一辙的透着一股寒气,真是比罗云溪差远了。
“你怎么在这里?”
宴心花了好些功夫让自己保持清醒,连续吐了几口水出来后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呆呆的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明明刚才他是没有穿衣服的,可是现在又从哪里变出了那黑色的袍子?
“应该是我问你。”
男人静坐在一边,语气还是冷冷的,似乎只要宴心以看清他的真面目就会被立马灭口。
“我迷路了。”
宴心明白这江湖上的规矩,所以对他的真面目并不感兴趣,只是暗暗在心中猜测这个男子应该长了一副多么刻薄的容貌。
“这是禁地。”男人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感情,好像只是顺手救了她一把。
“那你是谁?”
宴心心里默默吐槽,他也知道这里是禁地还偷偷潜伏进来,并定是有什么大秘密了。
“与你无关。”
在破军山的地盘上竟然还如此嚣张,宴心忍着哆嗦拧干了自己的湿衣服警告他。
“我告诉你,念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师父,可你最好小心点,我师父是出了名的脾气差。”
宴心没有忘记他的身份,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得把观砚这尊大佛搬出来。
“……”
那男子没有搭理她,似乎还在调整着呼吸。
“喂,我在和你说话。”
宴心被冻得不行了,但还是要逞一时威风。
他早就看穿了宴心的小心思,“你还是留着力气保命吧。”
这种话放在江湖上,就是对方准备出杀招了。可偏偏是在这种鬼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除了自救以外别无他法。
“你……你不能杀我!看你这么厉害都被困在了这里,不如我们两齐心协力走出去,然后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你觉得我会想要什么?”
这个男人随口问了她一句,但在宴心看来这就是转机。
宴心转念一想,整个破军山能够吸引自己的只有山海卷,说不定这个男人也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
再说了,如果有了这个男人的帮助,她一定能够更快得到山海卷的消息,只要看上一眼就足够了。
她捞了捞自己湿透了的裙子,鼓起勇气道:“破军门最出名的不过是武功秘籍,可按照你的功力来看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莫不是……山河卷?”
宴心的话音刚落,那个男子就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个男人是怎么过来的。
昏暗的光线,披散的头发,还有那漆黑的袍子,都让宴心看不真切他的脸庞。
“你究竟是谁。”
那男子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浓浓的压迫感萦绕着宴心。
宴心知道自己肯定是说准了,要不然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这般激动,她强忍着难受,一字一句道:
“澜州……柳宴心。”
“你怎么知道山海卷的。”
他的声音由沉了几分,应该是把宴心当做了觊觎那宝贝的敌人。
宴心抓着他那冰冷的手腕,背后已经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你撒谎。”那男子不假思索,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可能下一刻宴心的脑袋就会搬家了。
“你若是不信就杀了我吧。”
宴心眼睛一闭,心下一横,等待着这个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她是在赌,赌这个男人对山海卷的热衷,赌这个男人救了她一命的原因。
保持着这种姿势,宴心都能够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慢慢地收回了手上的劲道。
“我会带你出去的,别让我发现你别有所图。”
宴心被甩到了一边,咳嗽的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刚准备开口就被这个男人点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