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稳了两天,宴心正在为明日的文会准备首饰,却突然有人来传话,说是宁少爷造访,说是慰问宴心的伤势。
按照道理来说宁不屈应该不会知道自己那天假冒她的名号,来给柳湛送谢礼的事。
但是突然登门确实不符合之前他们两定好的计划,这样宴心有些疑惑。
虽说数上次的事情才过去不久,他们两家都是心照不宣,但既然人家亲自登门拜访,柳家也得不好拒绝。
“要不然就说你身子不适,改日再说?”
鸾儿毕竟也参与了哄骗宁不屈的事情,担心这件事情会败露。
可宴心也不放心,打算见见这宁不屈看看情况。
“他肯定不会贸然来见我,估计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受了伤,去前厅遮个帘子吧。”
“也好。”
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宴心已经隔着轻纱接受了宁不屈的拜访。
“晚宴一别已经多日了,我也是俸父亲之茗来给柳小姐递文会邀请函的。前日听说柳小姐受了伤,不知有没有影响呢?”
宁不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说场面话了,一开场竟然没有直奔主题。
“无碍,多谢宁少爷关心了。”
毕竟隔着轻纱,宴心的声音他是听过,所以宴心这一次回答特意加重了一些鼻音。
宁不屈很显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宴心,步步紧逼,差一点就要到宴心跟前了。
“那不知为何今日柳小姐还遮起了帘子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宴心在里头也实在是不知道宁不屈究竟要干什么,只能继续搪塞。
“托您的福,逢凶化吉。”
可宁不屈嘴角轻挑,慢慢悠悠的嘲讽道:“不愧是仙姑,何时何地都能化险为夷。”
“宁少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难道是被他发现了?
还是柳湛那里出了什么岔子,让他们两个同时洞悉了宴心的谋划呢?
“起初本大爷差点就相信了,可是仔细想想自从见过仙姑之后,所有我做的是都没有得到具体的回报,反而是另外一个人收益最多,我仔细想想能够同时知道这么多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最有意结交我探听情况的也只有柳家。”
这会儿宁不屈又显露出了原本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见四下没有什么人,连基本的规矩都忽略了。
“柳糖儿那个女人着了这么次道,都是输在你手上,那本大爷就猜是你搞的鬼。”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毕竟是个男人,鸾儿也拿他没有办法,他就这样掀开了宴心面前的帘子。
直视宴心眼睛的同时突然伸出了手,比划着挡住了宴心的半张脸,似乎是在寻找她和“仙姑”的共同点。
“宁少爷,如果您要惹事的话我可就喊人了,我柳家可不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
宴心努力让自己冷静,反正她就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就对了。
“本大爷有没有信口开河一试便知。”话音刚落,宁不屈就使劲抬起了宴心受伤的那只手腕。
一下被扯住了手腕的宴心,因为他的大力,整个人都被扯了起来,只能横眉冷对。
宁不屈死咬着她不放,看样子是准备揭穿宴心的谎话了。
“若是他们发现了你没有受伤,那要如何?”
鸾儿这时候上来巴拉宁不屈的手,威胁他:“宁少爷请你放尊重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宁不屈已经打定了主意,对所有的话都充耳不闻,一门心思要让宴心无法参与文会。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宁不屈明明是个小傻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起来。
“来人,去请柳将军!”
宁不屈派他的手底下去请人,丝毫没有让宴心动弹的意思。
很快,闻讯而来的苏氏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进门就把宴心贬低的一文不值。
“好啊,柳宴心我就知道是你存心要害我们湛儿,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认账!”
苏氏指着宴心的鼻子就开始叫骂,可是因为宁不屈就抓着宴心的手,她也不敢上前造次,只能过过嘴瘾。
柳湛的态度自然是和苏氏如出一辙,只会做表面功夫。
“柳宴心你这个女人真是无耻,联合宁不屈来骗我,现在你自讨苦吃了吧。”
这一对母子甚是话多,宴心也不搭理他们,任由那两个人添油加醋的闹腾,目前她就只能等着父亲回来了。
他们两人以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宴心的手都酸胀了,可宁不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强着要立这头功。
“不知宁少爷突然驾到,可是平南王有什么新的旨意?”
柳阀一身军装还没有褪下,见了宁不屈心里自然还是为之前的事情不高兴呢,所以他说的话,柳阀也是半信半疑。
“这件事和我父亲无关,都是本大爷自己发现了,你家这女儿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还将装受伤,为的就是把这个庶出的弟弟拉下马。”
宁不屈倒是随了他爹,从来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见了柳阀连个问安都没有,真是没有半点小辈的样子,但是他越这样,柳阀相信他的几率就越低。
“不知宁公子有何证据。”
柳阀虽然对柳宴心一般,但绝对不会容忍宁不屈在柳家放肆。
终于,宁不屈撒开了宴心的手腕,因为惯性的缘故,宴心往后倒退了几步,被鸾儿扶住。
他从怀里掏了两张字条放在桌上,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等着一场好戏的发生。
宴心能看出来,这就是当时她写给宁不屈的计谋。糟糕,那个时候她就应该那另外一只手写的。
“这两张书信就是她的手笔,这字体总骗不了人吧。”宁不屈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知道是随了谁。
柳阀礼貌性的翻看了一下,却直接怒火中烧,瞪着眼睛看她,“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你真的愿意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柳宴抬起头看着柳阀,其实那一天父亲为了袒护自己而责骂柳湛的时候,她内心动摇了。
她以为只要解开了柳湛的真面目,父亲还是会接纳自己的,可是不过一个小小的证据,又把他们的关系拉回了原点。
苏氏见缝插针,立马开始煽风点火。
“我看这丫头就是盼着我们柳家丢脸呢,做出这种事来一点也不奇怪。”
周遭的下人还因为之前的事没喘过气来,这么快又迎来了这样的变故,心里不甚害怕。
宴心看看苏氏又看看柳阀,突然一个疑问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
她越过众人,走到了柳阀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他。
“难道您的孩子都是可以随意放弃的么,就像我哥哥那样!”
柳阀明白她的意思,但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宴心。
“你这样设计你弟弟,可曾心中有愧。”
看着这场大戏,宁不屈很是欣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瓜终于有了点用处。
心中有愧?
她柳宴心不过是返还了上一世这些人强加在她身上的苦痛,怎么就心中有愧了!
被这冰冷的言语刺痛的她冷笑,轻哼道:“那你呢?可曾对我心中有愧?”
这父女两突然对上,并不是宁不屈想要的结果,他果断打破了这僵局。
“大可不必那么麻烦,看看她手上的伤不就能定夺了,若是她设计谋,一定是假装受伤,要不然怎么能够参加明日的中秋文会?”
一下子柳宴心成为了众矢之的,正殿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手臂,苏氏已经迈开了步子,走到她的身边了。
最后,柳宴心盯着宁不屈,沉声威胁:“那宁少爷,如果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又要如何与我们解释。”
“这不可能!”
宁不屈肯定万分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苏氏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撤下了宴心手里的纱布。
那片淤青仍然在,而且周边的蹭掉的皮肉还在翻着血红色。
瞬间,全员尴尬。
“宁少爷,你想想怎么解释吧。”
柳宴心夺回了苏氏受伤的包扎布条,重新为自己缠上,眼睛却狠狠的盯着宁不屈。
“这不可能,明明是算好的,她就是仙姑!怎么可能受伤呢!”
一下被打破了计划的宁不屈犹如雷劈,怎么都想不明白,嘴里念念有词。
见到这样的大反转,柳湛赶紧解围:“苦肉计!这一定是苦肉计!”
宴心上一世经历的太多太多了,她不得不为自己留下好的退路,宁不屈造访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故意拆开了傻纱布撞青手臂,刚刚她所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让手臂上的淤青慢慢显露出来而已。
就连那些划痕,也是她用指甲强行抠出来的。
“女儿从来没有私下见过宁少爷,这两张字条也不是我的笔记,宁少爷已经料理了我弟弟一回儿,难不成还要来拉下我么?”
这些是真的到她亲自反击的时候了,整个府里的人几乎从来不过问她的小事,所以她的笔记根本就没有几人清楚,她说这字条是仿照就是仿照!
“我们柳家岂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苏氏拉着柳湛赶紧退后了几步,她现在是非常害怕被牵连,柳宴心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接着,宴心走在柳阀面前,没有二话,直接宣布了对宁不屈应有的惩罚,而柳阀也因为惭愧没有任何动静的低下了头。
局势已定,宴心摆出了柳家嫡女应有的样子,朗声对着正殿所有人发号施令。
“众护卫听令,将宁不屈拿下!”
府中家丁一拥而上,扣住了宁不屈和他的手下。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爹么!松开!给我松开!”宁不屈还在抵抗,恨不得要娶咬揪他人的手。
宴心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他的身边,半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
“宁少爷,我早就告诉过你,只要你听话好处有的事,可你偏偏就是自认聪明……”
话闭,她直起身子,随手指了一个宁不屈的随从吩咐。
“你,给平南万送信,若他不肯亲自登门致歉,那我们可就按擅闯将军府、骚扰官家小姐的罪名来办事了。”
吩咐完之后,宴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殿,就算柳阀在身后唤她,她也不做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