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肇事者是闭口不言,等柳阀识破了他的身份之后才承认是柳湛身边的人,今日只是来修葺房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修葺的地方在哪里?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呢?”
柳阀坐在他家主专用的椅子上询问事情的经过,让孙二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这孙二并不是那种会乖巧认错的人,看模样就是一个刺头,面对柳阀这样的大将军,竟然还在嘴硬。
“小的今天运气背,还没开始就摔倒了,所以就拿着梯子返回,路上才遇到了大小姐。”
这样正好让柳阀抓住了把柄,反问他:“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知道这梯子不牢固,还拿给了小姐用?”
因为柳阀在场,鸾儿原本准备自己逼迫这个人承认的,可是看这个架势应该也持续不了多久,这人就该认罪了。
“小的是脚滑,崴到了,并不是外伤,就在方才已经好了。”
他还是一口咬定第一次的回答,反正也无从考究。
柳阀没有在同一件事上和他周旋,很快就让人将那梯子放到了孙二的面前,指着一处被从中切断的竹子痕迹。
“那你解释一下,这梯子上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是怎么来的?”
孙二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可当他看完以后大惊,立即反驳:“这!这不是我做的,有人要陷害我!”
在鸾儿看来,孙二的表现是有原因的,就之前她们抓住了孙二以后,她独自潜了回去,用小刀在梯子上划出了明显的断裂痕迹,好让他百口莫辩。
“陷害你?是什么缘由?”
直至现在,柳阀都没有着急给他定罪,反而耐心的询问原因。
孙二也十分胆大,看着没有上刑的意思,便干脆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梯子是你搬来的,仓库有人可以作证,借给你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且你拿走梯子的时候旁边明明有新的,你却偏偏拿了这个。”
既然这个证据摆在面前,那就要听听他的回答,若是他特意拿了破旧的,或者故意损坏梯子,这件事就不再那么单纯了。
苏氏站在一边,紧紧盯着孙二,一边祈祷着他不要判主,一边祈祷着他不要说漏了嘴。
“我随手一拿没仔细看。”
这种问题之下,必然就只有一个答案,孙二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当然这就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既然你没仔细看,又怎么知道这是有人嫁祸给你的?”
这一问一答之下,柳阀就已经把孙二的整个逻辑搞乱了,不管怎么推脱,就是有漏洞,而这漏洞的根源,便是他想要努力隐藏的真相了。
孙二知道自己的回答上出了问题,索性闭了嘴,沉思着之后应该如何。
很快柳湛听到这件事就赶了回来,衣衫不整的,看样子是非常着急了。
当他看到孙二跪在地上被人绑了手脚,当场就矢口否认。
“父亲,湛儿从未做过此事。”
他的表情诚恳,言语肯定,但这都是假相,实际上不堪一击。
鸾儿在心里冷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她顺藤摸瓜,反问了一句:“哦?什么事?”
方才去请他的人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柳湛却只是看了一眼孙二就明白了,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么。
“湛、湛儿不知啊……”
见柳阀进度太慢了,鸾儿只能当一回儿忠心护主的丫鬟,把这件事继续闹大。
“二少爷,平常我们小姐待你不薄,不过是在少东家的事情上提了两句,你怎么能如此记仇!”
鸾儿一步走上前去质问,努力突出了柳湛和柳宴心不合的事情。
“这……父亲明鉴这件事早已经揭过去,湛儿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柳湛也一下慌了,毕竟这件事还真是他做的,他只是吩咐了孙二看准时机动手,却没想到时机到来的这么快,还把自己也给坑了进去。
他还在狡辩,鸾儿也不隐瞒了,直接点明了店铺亏空的事情。
“当日听说店铺亏损眼中,小姐还一直想要找机会接济你一番,此时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这一下就得到了柳阀的注意,“店铺亏损?”
这件事柳湛可是好不容易才瞒住的,绝对不能这么快让父亲知道,要不然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宁不屈和他合作的事情肯定会被发现。
那几日他的铺子无缘无故的经常出问题,连一些老顾主都像说好了似的,一个也不来找他订单,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染坊的颜料也让人破坏了。
这个时机好不容易得了个大生意,可这人说退货就退货,完全不商量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工序都到了最后一步,仓库积货销售不出,先生意上门无力应付……
直到那一天宁不屈来找他,商量一起对付柳宴心,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事情都不是巧合,都是宁不屈为了逼他而出的损招。
不过他仔细想过了,柳宴心这么挡着路,他早就看不惯了,有人出资支持也是正好帮着母亲和姐姐解决一个祸端。
可谁知道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呢。
柳湛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父亲怀疑。“不过是最近天气不佳,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没事,过两天就正常了。”
柳阀肯定是清楚的,既然是亏损不严重的话怎么会轮到别人支持呢?
可他没做声,指了指孙二问:“他是你的手下,和这件事逃不了关系,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一边的鸾儿也明白,这个柳湛毕竟是男儿,又是府里头年纪稍大一些,有可能掌权的对象,柳阀自然会多给一些机会。
现在让他自己做主,就是要柳湛证明自己的实力。
一时间,大家都在等着柳湛发话,整个屋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柳湛自己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让自己出主意,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孙二倒是自己承认了。
“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就是看大小姐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目中无人,所以想要帮二少爷出口气。”
孙二倒也是个直接的人,立马就自己认了错,降低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从蓄意伤害演变成了护主心切,一下子把整个利害关系都调了个个。
“一派胡言,你一个在外头伺候的,没有听信别人的挑唆怎么会知道府里头的事,恐怕是二少爷早就对小姐不满,才故意透露了风声。”
鸾儿这次是身负重任而来的,短短不可能再让柳湛给逃脱了。
“老爷,外头有个平南王府来的小厮,说是宁少爷为了感谢柳湛少爷相助,特意哦奉上白银五百两,以作谢礼。”
大殿上的人都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件事里抽出身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禀报倒是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宁不屈的谢礼?
五百两白银?
这个时候出现……
鸾儿一下参透了这件事背后可以添加的事件,连忙跪在了地上,指认柳湛。
“你还说不是你害了我家小姐!平南王的谢礼都送上门来了,你就是故意想让我们小姐无法参加文会!”
这样整件事就可以联系起来了,柳湛因为店铺的亏空而结合宁不屈私底下联系,图谋让宴心无法参加文会。
“我……我……这不是……”
一时间柳湛方寸大乱,柳阀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你娘千辛万苦为你找机会锻炼,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娘的?”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府里小辈之间的尔虞我诈,特别是竟然还牵扯到了平南王。
他和平南王之间的事情,众所周知,平南王也是变着花样想要让柳家出丑,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做好本分就不会牵扯进去,可柳湛竟然背地里和宁不屈密谋!
“就算是和你大姐再不和,也用不着利用这种办法吧,他平南王府都是些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么?店铺亏空又如何,这比得上柳家的脸面么!”
他有五个子女,没有一个得他心的。当年柳亦辰就是不顾阻挠,非要在朝堂进言,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澜州。
而柳湛,他多么细心的指导,三番两次给他机会,却是一条路走弯了!
“滚,都给我滚下去!”
鸾儿看这件事差不多了,便乖乖退出去回话。
柳湛这个时候已经吓得哭鼻子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还是苏氏嫌丢人,把他给拖下去的。
其实那个来送信的人也并不是宁不屈派来的,是宴心特意安排的,她早就已经料到父亲那不会真的因为自己受伤而惩罚这个宝贝儿子。
所以只能临时加了这一场戏,柳湛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否认,所以柳阀也就没有核实这件事的真假。
很快柳湛的铺子就被收回了,又只能在家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禁足,苏氏因为这件事也是大受打击,毕竟这个儿子是她今后的指望,也是她能否取得大夫人之位的保障。
反而是柳糖儿,好像早就知道柳湛会失手,就连问话那天都没有出现,好像是有其他事情在忙。
这也在柳宴心的意料之内,这个女人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上一世她娘就是死在她手上的,只要被她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了用处,立马就被沦为无用的弃子,只要能找机会抬高自己,她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