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苏氏的所作所为,安如慕果然写了信告知父亲,既然安公子的面子在那儿,父亲也不好不作处理,所以一回来就让苏氏闭门思过半个月。
宣纸也因为家中的事情被喊了回去,在回去之前还千叮万嘱的让宴心给她写信,有空去浔阳城找她。
随着父亲的归来,宴心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便是太子与二皇子前来澜州游历,顺便体察澜州城的民情。
在众人都觉得二位皇子乃国之表率,是皇上惦念百姓时,宴心却对此不屑一顾。
其中内幕宴心岂会不知你呢,太子秦玄益不过是打着体察明清的幌子,想要借机拉拢平南王府与柳家,也好在朝中有一个更好地依靠。
而秦玄琅分明就是来与自己家攀关系的,他为了不让太子得势借机破坏,这两个皇子各怀鬼胎,都是大尾巴狼。
但也正为这样,这场戏才会更加好看。
晚上平南王府设宴,平南王派人送了请帖来,点名需要柳宴心上台献舞。
这个消息一时间轰动了所有澜州城的贵族,她们无不盛装打扮擦亮眼睛。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平南王怎么不让自己女儿上去呀,分明就是猜准了宴心不通舞乐,想让柳家丢脸!
不过宴心并不慌张。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她害苦了数千灾民,名声一时间被宣扬的很是不堪,所以使得原本想要娶柳宴心为侧妃的太子改变了注意,从而在文会上看上了宁疏影。
也更是因为宁疏影的诋毁,使得太子在见面的时候,毫不留情的讽刺和耻笑自己,冷嘲暗讽其不配为侧妃,使得柳阀颜面尽失。
反而那时候长相俊朗,性格温顺的秦玄琅借此机会是走进了柳宴心的心里。
他用自己的经历和过往安慰她、亲近她、对她温柔呵护,使得自己彻底沦陷,甚至在以后自己因为他家破人亡,都还忍不住相信他……
不过现在看来,秦玄琅那般作态分明就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更是利用自己和父亲,使其坐上皇位,让柳宴心为了山河卷而去破军山备受折磨!
既然他这么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宴心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这个位置是怎么离他越来越远的。
宴心本想唤来靖儿一起找身衣裳,以用来参加今日的宴会,可还未等她打开柜子就瞥见了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红色舞衣。
这件衣服的领口处坠了些许小小的贝壳,转起圈来叮铃作响,袖口处也是用了小珍珠镶嵌,极尽华贵。
“靖儿,这件衣服你可知道从哪里来的?”
她翻动着这件做工不错的衣裳,询问一边的靖儿。
靖儿摇了摇头,大胆的猜测道:“小姐,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在这里,说不定是老爷送来的?为了补偿你这几天在家里受的委屈?”
父亲?
父亲是个武将,对于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并不在行。
宴心心里有些怀疑,慢慢的她不禁怀疑到了那个好几天见不着身影的罗云溪身上。
这样的话花饰,和他的眼光如出一辙啊。
难道是告别的礼物?
她没细想便换上了,这尺寸正合适,怕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不去试穿就找到这么合身的衣裳吧。
这么想也就那个罗云溪,老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动手动脚。
说不定自己的尺码就是那个时候被他就摸了去的。
不过今天日子特别,就勉强收下他的好意咯。
宴心稍稍做了些准备,月亮就爬上了柳梢头。
平南王府的轿子已经停在了府门口,原本惹了乱子的柳糖儿事不宜出门走动,可她哪里是那种会放弃勾引权贵的人,恨不得爬也要爬上轿子。
柳阀没有办法,只好捎上她一块。
有皇子赏光,平南王府早就是歌舞升平了,澜州城所有的达官显贵统统都到了上座。
宴心倒是没有急着进正殿,推脱自己不太舒服便在大殿外歇会儿。
柳糖儿以为她是害怕一会儿献舞会出丑所以准备尿遁,便也没有管她。
她看着柳糖儿要人搀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真不知道一会儿秦玄琅问起来,这女人要怎么作答她和钟青之间恩怨。
其实宴心知道秦玄琅此刻就在殿内,虽然前期她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的相遇,但是真正到了眼前,自己的心竟然还是忍不住的怦怦直跳。
这种心跳倒不是对秦玄琅余情未了,而是那一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怒火。
“哟,这不是柳将军么?怎么前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本王也好出门迎接啊。”
平南王在主位上斟酒,见柳阀带着庶女前来,率先打趣。
按照礼仪,他和自己的父亲官位还差一节,理应起身行礼,不过近日他倒是仗着自己是主人,而没有任何表示。
旁人没有教养,但柳阀不同,他是个识礼之人,便先与二位皇子打了招呼,直接忽略了平南王的话。
“柳阀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太子身穿明黄色的圆领袍,相貌平平,和上一世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率先坐不住了,旁敲侧击的问柳阀。
“柳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请坐,本太子听平南王提起过,说是柳家有女儿今日要上台献舞……不知?”
二皇子秦玄琅倒是朴素不少,浅蓝的袍子,玉冠束发,眉眼生的动人,像极了当年初遇的模样,谁能料到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竟然是个阴暗、可怕的魔鬼!
他此刻并未多言,与秦玄益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这倒也符合他一贯的小人作风。
平南王看了两位皇子的表现,也等不及了,在一旁煽风点火。
“柳将军,你家宴心姑娘今日怎么不见人影,莫不是不肯给二位皇子面子?”
一时之间席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柳宴心是才疏学浅不敢前来,还有人说柳宴心在家中毫无地位,没有理由前来参加,而这一切都通通映入了门外的宴心眼中。
但她还是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现身的意思。
她看到整个宴会所安排的点心杯盏都是之前自己吩咐宁不屈的,而宁不屈现在也在席上,作为正好在太子的身边,看着他和太子推杯换盏的模样,宴心不禁想为平南王见缝插针的本事鼓掌。
不过她今日没有遮面纱,打扮也与之前不同,宁不屈应该也认不出她来吧……
既然宴心不出现,这倒正中了柳糖儿的下怀,她找到机会,上前微微俯身行礼,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家姊恐怕是今日身子不适,小女乃柳家二女,名唤糖儿,若是各位不弃,小女愿替姐姐献艺。”
以柳糖儿的姿色也算得上是澜州城里前几了,她笑的动人,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假相。
“妹妹还是莫要逞强了,前些日子因为钟青大人一案挨的板子还没好吧。”
柳宴心一袭红衣踏进了大殿,淡妆浓抹,一个飞天发髻尤为突出,她所用的发饰,皆为碎玉步摇,造价虽是不高,但那碧玉相碰泠泠作响之声,让人心旷神怡。
宴心对二位皇子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宫中大礼,随后抬头,意味深长的对这秦玄琅一笑。
这一笑倒是让刚刚年满二十岁的秦玄琅愣住了,他想着这女人竟然没有率先向他大哥暗送秋波,反而是对自己青睐有加的样子。
难不成是老天都知道了她的心意,有意要把皇位搬到他的身边?
“宴心知晓今日有幸为二位皇子接风洗尘,特意花了些时间装扮,谁料被有心之人说成了怠慢,宴心可真是委屈的很呢。”
她学着柳糖儿平时的模样,微微颔首,摆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来。
秦玄琅倒是没辜负宴心的垂青,率先上前来恭维。
“这是哪儿的话,柳小姐不愧是柳家嫡女,这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风范呢,似乎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见自己家二皇弟这么积极,太子也不甘示弱。
“是呀,一直听说南平王之女生的是沉鱼落雁、仪态万方,今日一见柳小姐,怕是能与之平分秋色了吧。”
太子的话本是客套,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此言一出,南平王脸上就挂不住了,立即丢出话来。
“那我们就莫要多言了,一起瞧瞧柳家侄女的舞姿吧。”
宴心浅笑,冲着远处拿着古琴的白鸾儿勾了勾手,白鸾儿立即意会,开始弹奏。
太子秦玄益见了宴心的手势,这才留意到跟着宴心的白鸾儿,他神色一变,但并未声张。
白鸾儿准备的这一曲曾是如今的圣上的淑妃所作。
民间有一句老话,“君王掩面求不得,不崇生男崇生女。”
这句话说的便是圣上和淑妃娘娘之间的爱,而这淑妃便是秦玄琅的母妃,她曾经只是乐府的舞姬,一朝得了盛宠,飞上枝头。
所以秦玄琅对这首曲子的感情一定是异于常人的。
秦玄琅,你上一世负我,这一世,我便要你用性命偿还!
宴心步子初移,跟着曲调一回眸一摆手,都是柔情万种。她的舞衣火红热烈,在她的每一次转身中,绽放出好看的弧度。
宾客不由连连惊叹,就连柳阀也呆了,他从不知自己的女儿竟然有这么优秀的舞技。
而坐在平南王身边的宁疏影气的脸都发绿了,她悔不该推荐柳宴心来跳这开场舞,这下好了,自己的风头全被她给夺走了,就算自己之后用别的才艺镇场,也不过是沦为陪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