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一出,众人都忙站起,福身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都安坐吧。”
淡黄衣袍,金丝镶边,十二凤跃然其上,华贵无比,彰显身份。青玉凤凰绾住满头青丝,双翼包住两侧,分别垂下数串珍珠血玛瑙流苏。高挑细眉下飞扬长睫掩着含水双眸,却在扫视众人时让人感到威严。嫣红双唇映着玉白肌肤,尖尖下颚微微上扬,姿态凌人。
望着她,我的脑中无端浮起归海景束那相似的眼和……无血色的唇,心口微微发酸。
“太子妃对本宫有什么意见么?”淡淡一句,却让人陡然一惊。
嘎!谁?太子妃?我,我么?呃……‘扑通’跪地,“母后恕罪,臣媳是因初睹,世间竟有母后这谪仙般风采,一时竟失了神,逾了规,请母后责罚。”
“责罚……一定是要的。先起来再说。”声音同姿容一样端庄。
我吁了口气。站了起来。一股凉意,一个青玉镯子窜上了我的腕间。我讶异的望着她。“这个镯子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觉得重的很,戴腻了,就罚你戴下去吧。”云淡风轻的一句。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赏,且是大赏!“谢母后‘责罚’!”我亦感恩道。
塔的第三层是佛堂,做早课的地方。
皇后坐上那紫檀木椅。“云梯”缓上。其次是我,仍是坐那紫檀木椅,代表着不可平起平坐,却是承继者。其后是亲王妃坐第二排。郡王妃坐第三排,缓缓陆续而上。
早课是极其无聊的,总让我有种遁入空门的感觉。只能不得不断掐自己。怕睡着了,那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早课完毕,众人都往外去。准备去南园与各自夫君会合瞧戏去呢,我也跟着走。
“太子妃娘娘——”领我来宗庙的老嬷嬷唤住了我。“请太子妃娘娘留步,皇后娘娘吩咐让您去宗堂。”呃,该死!忘了有这么回事了都。“烦请嬷嬷带路。”“老奴不敢当,太子妃娘娘请坐这云梯至九层便可。”“多谢嬷嬷。”我温娴有礼应着。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老嬷嬷们可本事了。你的好坏她们会传至上头知晓,也会传与底下人尽皆知。
宗堂内气派却不奢靡,透着一股子高贵。一条苍劲黄龙在顶部盘绕,巨首傲视天下的感觉,于神位正面半空中。口中有云雾萦绕,淡香飘绕,让人神清气爽。
“那是‘龙涎香’。”似是瞧见我望的出神,皇后道。
我靠!这么大个龙嘴里吞云吐雾的是燃着‘龙涎香’呐!那得需要多少啊!心抽痛,真有钱呐“皇族祖训四百二十八条,记清楚了。”皇后严辞以令。开始颂念起来。苦命的我则跪在神位前垂首听训。心里直嘀咕,瞧瞧,多辛苦啊!您老人家念的辛苦,我听着受罪,尤其是这么跪着听!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念我不听。下个棋,喝个茶什么的多逍遥呀!何必呢
在周公拉我去下棋之前,我严肃地婆婆大人,终于,念完了。可我压根儿没听进去,幸好没有变态的抽问我……幸哉幸哉!
就在我暗自长吁一口气,心道终于解放时……
“太子妃娘娘,请随老奴移步内堂。”一陌生老嬷嬷行礼道。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又,又要干嘛?不,不会想说让我默写那玩意儿吧……
我不安的望了眼皇后。她只品着茶,朝我微颔首。无奈,我便福了福身,随老嬷嬷去了。这内堂相较外室略显单薄。一张榻,四面布有雪色薄纱。四壁挂着高山流水字画。清韵浅雅。
“烦请太子妃娘娘躺下。”“啊?”“请太子妃娘娘放松地躺下,老奴好为您上字。”“上,上字……”我颤声问道。心里咋有种不好的预感呢。老嬷嬷端来一盆水,一片锦云丝,一个包裹,一打开全是针……
针啊……针?我咋觉着她的表情那么渗人呢?……
“太子妃请宽心。”嬷嬷拿出一块布给我……咬上?这,这是啥阵势?
“太子妃请勿紧张,老奴曾为三朝皇妃,王妃们上过字。”言语间有一股傲气。似乎你的紧张于她来说是侮辱般。
左半侧衣衫被掀开,我的心快跳了出来。一股刺痛袭来,我紧闭双眸。细汗蒙蒙。
半个时辰后,嬷嬷终于大功告成。我垂眸望了眼,在心口处……刺了一个花体‘束’字!变态!大变态!归海家……我在心中愤恨咒骂时突然想起还在人家宗堂呢,一大堆祖宗们在呢。我吐了吐舌头,忙理好衣裳。
略作休整,便随嬷嬷离开。没想皇后还未离开,并说让我陪着沿烟波湖转转……
“太子妃知道祭葬么?皇族不成文的规定,想必也该听过吧。君主若仙逝,那么生前宠幸过的女子将伴其左右。未被宠幸过的将被送入千悯寺,一生为其诵经礼佛。若有子女者,母凭子贵,可安享余生……”
微微握紧拳头。皇后的话,一直在耳畔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恼怒么?若是平日里,早该咒骂他至死!可此刻,心中,脑中,都是一片空落落的,无头绪无着落得感觉。原本闹得不行的肚子现在也安静下来了……
胸口微微泛疼,觉得乏极了。
“你……怎么了?”略带柔软的声音飘于耳畔。我抬首望,只望那无血色的唇。呵呵,真是可笑。早晨还在心疼它,却不知它早将我送往奈何桥前待命。真是荣幸呐,生死相随呢。淡然一笑,“太子爷这是在关心我么?”面前的人明显一怔。双唇抿紧了不再言语。死死盯着那唇,猛地咬住它!用力咬下!直至感到那一丝惺甜……似是没料到,归海景束竟就怔怔不动。虚弱地抬眼望进那墨玉双眸。不解?愤怒?呵,与我何干。我满意地朝他妩媚笑,极尽妖娆。随即英勇壮烈昏倒在他太子爷的怀中——翠罗江一乌篷船上。内着轻丝软烟绣牡丹白衫,外罩淡紫明纱。我光着脚丫坐在船头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