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晚有自己的思量,不过既然巫山诸人都不喜欢谢沫,蒋英晚也不愿意纠正大家的看法,毕竟谢沫确实是借着公主的名头直接进的内门。
巫山的日子很平静,每日学习,练习,每月考核,已经占去了弟子们大多数的时间。谢沫的成绩不算好也算坏,只是个中等水平。诸人的心思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满,但是时间一久,也不会把时间总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所以,这半年来,众人习惯了,也都相安无事。
这半年来,张珠几乎每个月都会给谢沫来好几封信,说说城里的事情,还有皇宫的一些事儿,说太后娘娘回来了,提到了谢沫这个荣英公主,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有吐蕃等国,进贡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她等着谢沫回来瞧。说皇宫外头春节的时候会摆流水宴,问谢沫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可以一起吃流水宴,看花灯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而皇后的来信中,多是叮嘱她好好注意身体,不要生病,若是有什么住不习惯的,尽管来信与她。虽然谢沫收到了这些信,但是她发现,她所有的来信,皆都被人拆开之后,才送到她的手上,而其他人的信并非这样。不过谢沫素来不怎么会在信中写重要的东西,而张珠的信里多是一些小女孩喜欢的无关紧要的闲杂事情,但就算是这样,她收到的每一封来信,都被人拆开之后送到她的手上,那就说明,她在巫山的一切,可能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中。
赵彦在巫山已经呆了半年,每日他都会将谢沫的行踪报告给皇宫,但是他能力有限,只能呆在外门,谢沫一旦进入内门,他就查探不到其他的事情。皇宫里传话来,说他务必要靠近谢沫,但是外门的管事,以他无修习天赋,不让他进入内门,更坦言巫山处处阵法,若不是巫山弟子,接不能进入。可以说巫山是最安全的,根本不需要赵彦去保护谢沫。
“真是一群废物!”御书房内,传来了皇帝震怒的声音。
常侍常公公站在门外,被了一跳,吩咐了小太监去准备好一些降火的茶水,待会儿送进去。
御书房内,皇帝捏着信件,怒不可竭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黑衣人,冷声道:“这传出来的是什么消息?朕要的不是这些流水账!”啪的一声,那信件就被皇帝给甩在了黑衣人的脚边:“你说赵彦是这一批最出众的,朕瞧着,你们私卫现在是越来越差,朕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那黑衣人捡起那封信件,匆匆瞧过后,低头请罪道:“还请皇上赎罪。”
“朕就不信,那巫山是真的这么固若金汤?”皇帝眼眸微冷,暗含杀意。
“皇上,奴才一定会找到办法,让赵彦混进去。”
“蠢货!”皇帝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开心,而是更加生气道:“赵彦现在就是一个明面上的棋子,他做什么,巫山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黑衣人有些犯难,巫山到底在什么地方,数百年来都没有个定数,他实在是没有找到巫山在何处,而赵彦传出来的信件中,没有任何对他们有用的东西,这确实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让赵彦不用再联系我们了。”皇帝冷声道:“既然已经被巫山察觉,那他就是一颗废子了。”
那人一听,问道:“是否要他自行了断?”
“不用。”皇帝冷凝道:“让他按兵不动,不要与我们联系,若是有事,我们自会通知他。你先下去。”
“是。”之间那人一个闪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公公。”皇帝叫道。
常公公急急忙忙的将茶水端了进去,皇帝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道:“朕记得,当初皇后是安排了一个宫女和荣英公主一同进的巫山?”
常公公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问道这事儿,但还是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是派了一个宫女同荣英公主一同去的,不过那个时候,蒋贵妃娘娘和您讨了个人情,说让蒋家的小姐也一同去。那宫女回来了,那位蒋家小姐进了巫山。”
皇帝有些疑惑,只听得常公公接着道:“听回来的宫女说,那日进巫山的时候,伺候公主的宫女睡过了头,所以蒋家小姐就自告奋勇的替上了。”
皇帝的脸上闪现了一抹笑意,对常公公吩咐道:“去把蒋贵妃叫来。”
常公公点了点头,随机斟酌的问道:“皇上,您先前吩咐让周嫔娘娘侍寝,这……”
“让周嫔不用来了。”
“是。”常公公躬身出去了,命了太监去蒋贵妃的宫里传话。
周嫔的已经轿撵在来的路上,听到来传话的小太监说皇帝吩咐让她今晚不用过去了,当即就黑了脸。周嫔身边的宫女给了那传话的太监几两银子,问道:“公公可是知道皇上为什么今日不召见我家娘娘?可是有政事要商谈?”
那小太监收了银子,便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就只知道皇上突然找见了蒋贵妃娘娘。”
那宫女点了点头,告了谢。这才走到周嫔的身边,低声将刚刚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周嫔就算是再有不甘心,也只能打道回府。
而蒋贵妃原是打算歇息的,只是突然见皇帝身边的太监说,今晚召见她,当即惊喜万分,急急忙忙的打扮了一番,就赶了过来。
不巧的是,周嫔往回走没多久,就碰见了蒋贵妃的轿撵。
皇帝近日喜爱周嫔,原是一个贵人,如今都已经位列嫔位,让蒋贵妃多有不满,如今碰上了,还是这样的好时候,蒋贵妃自然不会放过。当即讥笑着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周嫔呀!那周嫔还是赶快让开,让本宫先走的好。皇上可是在的等着本宫呢!”
周嫔听了这话,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扭成了麻花。就算皇上近日突然宣见了蒋贵妃,她也不能让蒋贵妃看她的消化,当即周嫔便不软不硬的回话道:“贵妃娘娘,嫔妾近日身子不适,就要劳烦贵妃娘娘了。来人,让贵妃娘娘先走。”
蒋贵妃被周嫔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周嫔这话分明是说因为周嫔无法侍奉,这才找了她,不过刚刚太监催的急,蒋贵妃也不想与周嫔多废话,当即冷哼一声,便长扬而去。
周嫔看着蒋贵妃那得意的脸蛋,就算是心中再有不满,也只能打道回府。
常公公见蒋贵妃来了,急忙迎了上去道:“贵妃娘娘,皇上等候多时了,请跟奴才来。”
蒋贵妃不敢怠慢,下了轿撵,便跟在了常公公的后头。
进了御书房,蒋贵妃柔柔的行礼道:“嫔妾见过皇上。”
皇帝走下来,亲自扶起蒋贵妃,将她拉到书案旁,指着书案上的那副画作道:“朕听闻爱妃最喜爱清道子的画作,朕刚刚得了一副,爱妃瞧瞧,可是喜欢。”
蒋贵妃见皇帝将自己的喜好放在心里,当即开心一笑道:“皇上送的,嫔妾都喜欢。”随机,蒋贵妃仔细的看那画,见上面有题字,正是巫山二字。当即笑着道:“皇上,您还别说,这画作确实是和嫔妾有缘呢!”
“哦?怎么说?”皇帝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巫山乃是咱们大盛的圣山,而这幅画的题字就是巫山图,嫔妾刚好有一侄女就在巫山修习!”
“哦?怎么从未听爱妃你提起?”皇帝儒雅的问道。
“也是怕皇上生气。”蒋贵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是一点儿没有害怕的表情,反而有一种荣耀,这种表情让皇帝的眼眸一暗。
“荣英公主当初有幸能够去巫山,我那侄女仰望巫山已久,想着若是能够去瞧一眼,那便是好的。嫔妾来求了您,您让皇后娘娘准许了嫔妾那侄女跟着去,也是嫔妾那侄女跟着巫山有缘,竟然被巫山的圣人看中了,这才能够与荣英公主一同进入巫山修习。”
“原来是这样。”皇帝笑着点头,不过却有些担忧道:“荣英公主进去那么久,朕虽然收到了她的来信,但是总归还是担心她。”
谢沫的身份只有皇帝和皇后知道,对外只说是皇后母族的一位小姐,因为其父亲年轻的时候对太后有恩,如今家中遭难,皇后便将她接进了宫来,封为了公主。因此蒋贵妃对于这个半路出来的公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更何况,谢沫在宫中的时候,居住在皇后的凤仪宫,自然被蒋贵妃划分到了皇后那一派,如今听得皇帝这么说,心中警铃大作,她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看重这个荣英公主。蒋贵妃能够屹立贵妃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的智慧,因此听闻皇帝这么说,立即道:“皇上切莫太过担心,嫔妾那侄女既然也在巫山,那嫔妾便去信告诉她,让她与荣英公主好好相处。”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皇帝自然也不会吝啬奖励。那清道子的画作自然是蒋贵妃的囊中之物了。
蒋贵妃和皇帝这边还没温存完,那厢周嫔回宫后,气愤不过,便起了心思,命人去请了皇帝,说周嫔身体不适。
虽然皇帝喜爱周嫔,不过蒋贵妃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皇帝也不会吝啬,便只派了常公公过去瞧了。
蒋英晚没几日便收到了蒋家的来信,说起来,蒋英晚刚刚进来的时候,巫山对于同谢沫一同进来的人都进行了监视,不过瞧着这蒋英晚与谢沫的交集甚少,几乎都到了没有交集的时候,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在知晓蒋英晚的心思之后,以及这半年来蒋英晚的行踪之后,就放松了对蒋英晚的监视。所以,蒋贵妃的这封信在没有被人拆开过就被送到了蒋英晚的手里。
蒋家前几日已经来了信,如今又收到,蒋英晚有些奇怪,晚上回去的时候将那信打开,看到蒋家已经将他父亲和母亲接到本族,更是将她的名字放在本族嫡系之下,心里闪过一抹讥笑,若不是她能够进巫山,那蒋家只怕还是要边缘她。只是在信末尾的时候,蒋家家主提到,荣英公主既然也在巫山,她作为和荣英公主一同进来,应该互相照顾,交好公主,对蒋家才有帮助。
蒋英晚冷笑的将那封信给烧了。谢沫是公主又怎么样?她如今是巫山的弟子,难道还要给谢沫卑躬屈膝?她可是没有忘记那些宫女在门外说的那些话。如今她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谢沫不过是一个担着内门弟子的名头,但是设么都不如自己的人,她为什么要去关注她?更何况,有巫山这么一座大山,她可不信蒋家会对她父母做出什么!
不过蒋英晚也不会傻到立即回信,说自己不会和谢沫交好,既然谢家的人想知道,那她不过是费些笔墨,在信中略微提及便是了。
蒋贵妃给蒋家传信后,以为马上就可以收到信,却不想,去了小十天,都不见任何的来信。蒋贵妃当即就命人给蒋家传话,问蒋英晚是否来信?可结果却是没有。从没有被人如此漠视的蒋贵妃心中极为不快,可是她却不能生气,因为皇帝还等着蒋英晚传来的消息,所以蒋贵妃只能忍着怒气,让蒋家再次修书一份,送去巫山。
蒋家家主也是有苦说不出,每月传去巫山的信是有定数的,每次蒋英晚的来信中都会夹一份巫山特别的位置符。只有在信件里有位置符,那信才可以被送到。如今要送信,需要蒋英晚来信。
在皇帝三番五次的催问之下,蒋贵妃不得已把这事情告诉了皇帝,不过她没有傻到说蒋英晚不愿意回信,而是说,蒋英晚近来忙于修习,可能会稍晚一些。在蒋贵妃宫中,皇帝并没有发怒,而是强忍着怒气,但是一回到勤政殿,皇帝立即就砸了砚台:“好,好个巫山。”
常公公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过了许久,皇帝这才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