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街上热闹非凡,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四处都是茶馆酒楼、胭脂粉铺,此地众生百相,劳力繁多,乃天构宝地、万祗福源。
大夫人与苏绽走在街上,身后除了紧跟的花嫂,并无旁人,大夫人穿着简单,发间只戴了根木簪,面容憔悴,但双目如炬。
“母亲这些年可好?”苏绽说道。
“好得很,没受到亏待,但处处都是气。”
“那几房给您气受了?”
“那几房也没那个胆子敢僭越,只是你老爷,常年不在家,他哪懂得女人的寂寞,你母亲我人老色衰,怕是再也进不到他的眼睛里了。”大夫人苦笑道。
苏绽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许久未归,这里越发热闹,京都人虽多,但上至达官,下至平民,都缄口不语,死气沉沉。”
“怎么,京都竟是这样的?”
“京都四下都是皇帝的探子,人们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喘气。”苏绽说道。
“你在那里受苦了。”
“我一个女儿家倒也还好,常年在深院内,足不出户,没人会来找我难看。”苏绽说道,“只是日日为冯天英担心,也为丞相担心。”
“就不该将你嫁过去。”
“父亲之命,岂敢多言?”苏绽不屑道,“他只会强迫,一身的土匪之气,叫人瞧着不爽。”
“你还在怨你父亲?”大夫人说道,“与朝中联姻,才能保住你父亲的地位。”
“为了他的地位,牺牲我这一生的幸福,让我活在那压抑的环境里,府上的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连下人们都议论我是土匪的女儿,我真想与他割席。”
“下人作贱,自当严惩。”大夫人说道。
“严惩?打过有什么用,背后里越发埋怨我。”
“那就杀。”大夫人说道,“下人的命还不是在主子手上。”
身后的花嫂听到此言,默默沉下了头。
“冯天英他娘是个老巫婆,我平日里打几个下人,她便说三道四,若我动了刀子,那她岂不是更说我是土匪之女?冯天英也是个怕娘的怂包。”
“咱们这些做女人的,不就是这条命?”
“我越想越是气愤,我恨不得再也不去见我那匪爹。”
“我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其他事情的。”大夫人说道。
“什么事?”
“你弟弟已经成人两年多了,这家业总归是要被他继承的,你也是知道,你三妈妈抚养你弟弟多年,他们感情颇深,我担心万一哪天你爹去了,这家业便落在了你三妈妈手中,我从年轻时候便跟随你父亲,从穷到富,经历了许多,我不想这家业落入旁人手中。”
“既然已经抚养多年,现在说又于事无补,你应该在早些年便夺来抚养之权。”
“你三妈妈能说会道,你爹早就不听我这个正妻的了。”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虽然在京都足不出户,但对于一些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最近府上来了一些刑部送来的西域剧毒,这毒啊………”
大夫人突然捂住了苏绽的嘴巴,急忙说道:“小点声,这话被人听见,还以为我要做什么呢,我与你三妈妈虽然有些嫌隙,但那也是由你父亲惹起来的,她对我还算恭敬,我何必要毒杀她?
“那您的意思,不会是想对子如……”苏绽笑道。
“怎么你在京都呆久了,脑子里全都是毒啊杀啊的?”大夫人说道,“女儿家家的,总是这般胡闹。”
苏绽搂着母亲,笑道:“谁让爹把我嫁去京都的?”
“给你这个。”大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交到了苏绽的手中,苏绽问道:“这是什么?”
“一份条约,你和你弟弟从小就关系好,你叫他签了这个。”
苏绽展开一看,说道:“您老人家这么狠啊,待父亲死后,您要让子如尊你为正主,掌管府内一切事物,叫三妈妈和四妈妈前往紫金山守陵。”
“怎么说你母亲的?什么叫做狠毒,这只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我和弟弟数年未见,关系好那也只是小时候的事情,你觉得他会让养他的三妈妈去守陵吗?”苏绽一边看着条约,一边说道。
“这些我都不管,你只要叫他签了便可,否则我一天也不能心安。”大夫人说道。
苏绽笑道:“守陵,你这么盼着父亲死?”
“荒唐,这叫什么话,这只是有备无患。”大夫人说道,“我带你去买些上好的丝绸,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丈夫。”
“那个怂包,我才不会和他说呢。”
紫金山
林间鸟语花香,四处都沁满了丁香的味道,由于是下午的缘故,太阳尚未落去,这里依旧有些炎热。
苏子如坐在林间,双手拨弄着磁管和铜丝,在他的身旁,放着那黑色的手机。
清真大师坐在远处,遥遥地望着。
“师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您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而来的?”
“家师说的,江南会出现一个穿越人。”清真大师淡然地说道。
“您就对我一点也不好奇?对穿越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是大师,如果什么都觉得惊讶,那岂不是太失面子了?”
“如果你这样的高手能够去我那个年代,我觉得你一定会大赚一笔。”苏子如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道理和规矩,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家师测出,你将是能够发扬我们空虚派的人,所以派我来这江南布道,说实话,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年了。”
苏子如惊讶道:“十年?”
“家师算术不好,略微测早了那么一些,情有可原。”
苏子如一边将铜线插入手机尾部,一边笑道:“看样子你们这一派挺逗比的。”
“我们空虚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很高的。”清真大师说道,“你断不可自辱师门。”
“我这不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你激动什么?”
“话说你练习到了一半,就在那边摆弄这个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练功啊?”清真大师不耐烦道。
“这个不是普通的东西,它叫做手机,我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里面没准有一些图片什么的。”
苏子如正在用力转动,待一柱香后,手机并未开启。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纳闷道:“难道是正负极接反了?这不科学啊,《神话》里就是这么演的,明明可以发电啊。”
“你到底搞好了没有,还练不练功了?”
“等等我,师父,等我研究出这个奇物之后,你就会大开眼界。”
清真大师侧眼看道:“你不会只是想要偷懒吧?”
“唉,都怪我物理没学好,这东西还是弄不来!”苏子如叹道,“要是能把物理老师弄过来就好了。”
清真大师说道:“不如将这个叫我带回空虚山,我师父乾坤真人博学多见,他没准能够研究此物。”
“师父,你别忽悠我了,在这个时代,别说是他,就算是雷神也没办法把这个启动的了,我看啊,你就是看上我这个宝贝了。”
“胡说,做师父的怎么会觊觎徒儿的物件,我清真大师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岂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我就只是随便说说的啦。”苏子如将铜线扔到了一旁,说道,“受够了,鬼天气,太热了,这玩意儿我弄不来,物理书上都是骗人的,唉,累死了。”
此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喊,苏子如朝那望去,发现二蛋正朝着自己走来,苏子如站起身来,对着师父说道:“他是我的随从。”
清真大师也站了起来,说道:“还没有到傍晚呢,怎么就有人上山找你了?”
二蛋匆忙而来,见到了清真大师和少爷,先是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少爷,赶紧下山吧,府上姑爷来了。”
“姑爷?我难道还有姑姑?”
“不是不是,您姑姑在蒙古呢,这个姑爷不是那个姑爷。”二蛋喘着气说道。
清真大师捋着胡子说道:“怕不是苏祁隆老爷的女婿。”
苏子如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可真多,太麻烦了。”
“老爷叫你下山,前去拜见姑爷。”二蛋说道。
苏子如看了一眼清真大师,说道:“不如……先回去。”
“罢了罢了,我们先下山吧。”清真大师叹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