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日的金陵城好生热闹,从城门开始就一路铺着红色地毯,连驻城士兵都穿上了崭新铠甲,威风四射。
城楼之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笼上绘有金龙玉雕,朱雀神图,好生华丽富贵,城中百姓笑脸相开,个个穿的是麻布大褂,上面虽无花样,但也算是精致。
从一早来,便有诸多马车前拥后进,络绎不绝地进入城内,城中百姓皆携道相迎,手持鲜花横幅。
坐在墨绿轿中的,正是那丞相冯孝安之子——冯天英,他官居礼部侍郎,为人那是仪表堂堂,一双丹凤眼,两只招风耳,眉清目秀,人品出众,素有中原徐公之美名。
紧随他轿子的是他夫人的轿子,他夫人正是那苏祁隆的大女儿苏绽,苏绽年有二十六,女子本无字,但其父亲早年对她疼爱有加,故找来高人,为她取了个字,为子柔。
苏府
苏祁隆穿着红色金丝服,端坐在殿内,静静地喝着茶,这会儿府内上下的人都忙坏了,有些人抱着被褥到处跑,有些人搬着花瓶四处摆放,丫鬟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男仆们都穿着藏青色麻服,彬彬有礼。
钱三娘这时从殿外赶来,急忙说道:“老爷,老爷,我在外面远远地就瞧见了大小姐的轿撵,看这阵仗,想必大姑爷也跟着回来了。”
“冯天英也过来了?”苏祁隆说道,“我本来准备只请江南各官,并不打算惊动京官,这倒好,礼部侍郎过来了,恐怕要被人说些什么。”
“老爷多虑了,只是自家姑爷。”
“奶奶个熊,朝廷里的人的那些嘴,毒辣的很,他们抓住什么都会向上禀报,肆意歪曲。”苏祁隆说道,“去,叫大夫人过来,好好见见她那好闺女。”
“是。”钱三娘正准备离开,苏祁隆忽然问道:“我那几个结拜兄弟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估摸着明天或者后天才到,老爷先不必着急。”钱三娘说道。
“子如呢?他姐姐回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一下?”苏祁隆说道。
“他跟着清真大师在紫金山呢。”
“叫他回来,先别练了,等办完酒席,再练也不迟。”
“是。”钱三娘行了一个礼,随后便离开了。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轿撵已经到在了苏府之外,苏府上下的仆人统统放下了手中的活,前往门口探望。
苏祁隆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殿外,说道:“奶奶个熊,这就来了。”
苏府之外,冯天英穿便服下车,两位仆人前呼后拥,正巧碰见了管家,便说道:“你家老爷呢?”
“姑爷,老爷在殿内,我这就去叫他。”管家说道。
“劳烦管家了。”
突然,府内穿出一声大叫,喊道:“不必叫我,我这就来了。”
冯天英见声,立马携着夫人踏上了苏府的阶梯,冯天英向着苏祁隆行了一个礼,而苏绽却岿然不动,苏祁隆略过苏绽,只是弯腰扶起冯天英,说道:“起来起来,竟如此客气。”
“泰山大人,身体可好?”
“承蒙皇恩,一切都好,来来来,赶紧进屋子里坐。”苏祁隆招呼着冯天英,一起进了府内,下人们在身后紧紧地跟随着,管家负责将这些马车安排存处。
苏祁隆双手置于身后,说道:“丞相身体怎么样了?”
“家父一切都好。”
“我这只是一个小宴席,你父亲身体不太好,我就没有邀请你父亲前来,毕竟距离这么远,我也不想让他累着,再者,你们都是朝廷的人,我若与你们过多走动,便容易落下个口实。”苏祁隆坐在椅子上,说道。
“泰山言之有理,小婿将一切都想好了,故只着简衣便服前来。”
苏绽坐在了椅子上,面无表情,这时,大夫人从后院走了过来,刚上殿,便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苏绽见了母亲,也是一脸高兴,赶忙朝着母亲走去。
大夫人搂着苏绽,激动道:“许久未见,你怎么竟瘦了?”
“没瘦,只是日夜思念母亲。”苏绽说道。
“子如呢?”冯天英说道,“我这小表弟去哪里了?”
“他在紫金山游玩呢,晚些回来。”苏祁隆说道。
“我和家父商量过了,等过几个月,我便和家父推举子如前往京都,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奶奶个熊,可别这样,我就想让他在江南好好陪着我,你们俩父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子如哪里都不能去。”苏祁隆严肃地说道。
“小婿只是说说,一切都还要看子如和泰山的定夺。”
“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天天面见皇帝不也是胆战心惊的?你知道的比我多,我不喜欢京都的气味儿。”苏祁隆说道。
冯天英喝了口茶,笑道:“家父曾多次和我说,想要过上那解甲归田的生活,一碗茶,一壶酒,一蓑笠,一碗米饭,一首渔歌,一剪梅花。”
“哈哈哈,你们这些文人就是讲究,说的词儿恐怕我这一辈子也都想不起来,等你父亲哪天真的不干了,那就让他来我金陵,我每天都和他把酒言欢,畅谈古今。”
“小婿回去就和家父提及此事。”
“明个儿后个儿,江南地方官员就会前来,基本上除了几个年老腿脚不便的,其他的都回来,您是唯一的京官儿,到时候可别忘了为咱们江南的官员谋条生路,授予些升迁之道啊。”
“既然泰山提及了,那小婿自然会多留意一些。”
“我觉得金陵知府林文山就很不错,人品端正,学识考究,若朝廷有什么闲职,不妨考虑一番。”
“小婿素来和吏部尚书有所交情,这不是难事,只是泰山真的不愿为子如谋求个一官半职?”
“子如有别的任务要做,我想派他去办复唐教的事情。”苏祁隆说道。
“复唐教?是那个活跃在江南的邪教?小婿听说那教会蛊惑人心,里面也不乏有许多高手,恐怕子如招架不住。”
“我都替他想好了,事情由我的人摆平,荣誉都由他一人承担,子如事成之后,朝廷里的那些人也就不会总嘲笑咱都是土匪之辈了。”
“哈哈哈,表弟有你这么个体贴的父亲,真好,不像家父,对我管教甚是严格。”
“天下父母哪有想要害孩子的?”苏祁隆说道,“只是一片父母心罢咯。”
大夫人突然走上前来,行了个礼,说道:“老爷,姑爷,苏绽好不容易回金陵一趟,我们母女数年未见,我带着她上街走走。”
苏祁隆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大夫人于是就领着苏绽离开了。
苏祁隆正了正身子,说道:“此次宴会,我那几个拜把子兄弟也会前来,他们是粗人,对朝廷官吏有些不满,到时候你切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也别叫我难看。”
“小婿自当注意。”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笑声,冯天英朝那殿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绫罗紫衣的女子快步走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便是苏家三夫人,还没等他行礼,只见钱三娘便径直走来,拉起自己的手,便说道:“呦,这不是咱家大姑爷嘛,许久未见,却越发成熟帅气,果然是气宇非凡之人,丞相贵子。”
“三夫人好,小婿有礼了。”
“老三,你吵吵咧咧的,成何体统?”苏祁隆说道。
“这不,姑爷来了,自当高兴,哪管的了这么多礼数。”
“别吓着姑爷。”苏祁隆说道。
“无碍无碍,三夫人热情。”冯天英说道。
“记得咱上一次见面,还是我刚嫁进来那会儿,这不,晃着晃着几年过去了,只是这岁月催我老,但见姑爷是越发帅丽。”
“三夫人谬赞,小婿这胡子都长出来了。”
“胡子那是自然事,我也时常见到子如在房间里偷偷刮毛呢。”
“刮毛?”冯天英愣了一下。
“是刮胡子,刮胡子,这男人要是不长胡子,那岂不是成了太监?”
“三夫人好生有趣,且貌美如花,气质非凡。”
“谬赞,谬赞。”钱三娘笑得合不拢嘴。
苏祁隆说道:“你三妈妈就是性格直爽,我也就是看上她这一点,才允她过门的,我平生就是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瞧我这府上的园中小路,那都是直来直去,无那蜿蜒小径,在我眼里,绕那就是麻烦,直那就是顺溜,这一顺溜,我的心就好过多了,这一弯来绕去,我那脑袋瓜子也就疼得要我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