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戏演的怎么样?”
“高!能做台柱子了,到时我一定捧您的场。”
“滚蛋!”
朱祁钰笑骂了一句,一脚踹身前人的后腰上。
“哎......呦......”
那人顺势倒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道:“别看你是九五至尊,也不能乱打人。哎呦,我的老腰要废了,让我那满院子的怨妇怎么活。”
“小六,送咱们赵三爷一程,事后他家的那一院子怨妇都归你了。”
“喏。”
一气禁卫应声三前,抽刀就要砍。
“小六子,你敢砍一刀试试,信不信我变成鬼懒你们家不走了。”
地上的赵三爷,指着小六的鼻子喊道。
“那感情好,我常年不在家,有个鬼看家也不错。”
“你......”
赵三爷顿时气结,无奈一边起身一边放狠话。
“哼,你行你,我记住你了,等着我给你穿小鞋吧!”
“那不能,您管不到我头上。”
小六见他起身,还刀入鞘无所谓的怼了回去。
闻言赵三爷有些来气,也不整理满身的泥土,撸起袖子就要跟小六干架。
“嗨,有本事把刀放下,把盔甲脱了咱俩做过一场,不把你打出屎来,我不姓赵!”
“好了,耍宝耍完了吗?”
朱祁钰看不过眼了,这小子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只要规则之内他能给你玩出花来。
“说吧,赵仁。大老远跑来,又让我玩这么一出,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信不信我让你那一院子怨妇变寡妇。”
“那无所谓,不过您得给我老娘养老送终。”
赵三爷也就是赵仁无所谓道,不过最后又委屈巴巴的加了一句。
“还贫是吧?”
朱祁钰抬起左手准备对气禁卫示意,气禁卫纷纷手握刀柄,等待命令。
赵仁见状,赶忙跑过去一把抓住朱祁钰的左手臂,回头对着一圈子气禁卫大喊道:“别动,都特么别动,没看到主子跟我开玩笑呢吗,都回去站好了。”
朱祁钰左手向后一仰,气禁卫才松开手里的刀柄。
赵仁看了一圈见气禁卫的手都离开了刀柄,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是落下了,回头对朱祁钰埋怨道:“爷,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会死人的。”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还不快说,磨磨叽叽。”
朱祁钰微笑着看着身边的赵仁,开口道。
“呵呵......呵呵……”
赵仁干笑两声,便开口缓缓道来。
“您是知道的,赵老大呢一心想归附,以前您没做皇帝那会儿,他就动过这些念头。更何况您现在都是皇帝了,他就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让辽东归附。
而且智库那边也给出年内瓦剌还会再次南下的定论,这让赵老大觉得可以在这事上操作一下,能让辽东和平归附,并且有一个平稳期。
但是赵老二不同意,他说您现在境内根基不稳,贸然归附,若处理不当容易引发事端。
而且太上皇还在,若让有心人发觉辽东背后有您的影子,等太上皇还朝。可能您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得被赶下台。”
“智库怎么说?”
朱祁钰对于这个问题也想过很多次,一直想不到很好的办法,这次也先南下虽是契机,若操作不当,确实容易误事。
“弊,大于利。除非......”
赵仁有些犹豫,毕竟下面的话,说不好可能就是人头滚滚。
“嗯?”
朱祁钰等着赵仁继续说。
赵仁想了想,也没想出好的修饰词汇,无奈道:“除非太上皇无法还朝。”
“太上皇,还朝的几率有多大?”
朱祁钰没有纠结那句话,而是顺着话问道。
“您登基前一成不到,您登基后七成还多。两年内还朝的几率在八成以上。”
“原因呢?”
“内外两方面。先说外部,也先一心想恢复大元的荣光,境内出现双日同天的局面也是他想看到的,一个根基不稳,一个愧对祖先黎民,二龙必有一争。
再说内部,皇上根基不稳,人心不净,从龙之功偌大。”
“我知道我根基不稳,没必要一直强调,我也一直在做。”
朱祁钰听到有些烦躁,根基不稳他不知道还是怎么滴。
“其实,根基不稳说的是您,是您......”
赵仁有些不知怎么讲,说真的他作为一个男人,被人说自己这点痛楚肯定会暴怒异常。
要知道,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
“是什么?”
朱祁钰斥问道。
赵仁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扑通跪在地上。
“您无子。”
“哈......”
朱祁钰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搞得自己郁闷半天,还以为自己哪里没考虑到。
“就这?”
“是......是。”
赵仁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下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朱祁钰看着赵仁扭着脖子看自己,问道:“我才二十出头吧,想要儿子会没有,你们就这么急。”
“爷,不是我们急,您想坐稳现在的位置,您得有子嗣。那群人为什么围着您转,除了为自己的名利之外,还想给儿孙捞些好处,在您这儿看不到希望,那肯定会选有希望的一方。
太上皇可是有三子啊!”
赵仁说完,头磕在地。
言外之意,您看看,您哥都三小子了,您一个也没有,等他回来,您拿什么跟他争。
“我知道了!”
朱祁钰也很头疼,之前不敢要孩子,就怕被暗害。
如今也是一堆事,根本就没精力想男欢女爱的事情,现在算来已经很久没跟二女温存了。
“赵礼打算怎么操作?”
“也先遣人传话,想借道开平卫南下长城,事后会分两成所获财货。赵老大已经答应,并收了一千只羊做定。
而他的想法是趁瓦剌北回的时候阻击,与朝廷的军队一起歼灭瓦剌军队,让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
赵老二说他想法是好的,但是根本行不通。
单说朝廷军队为什么配合你,就算配合你了,瓦剌多是骑兵,机动能力强。开平卫五万军兵其中也只有一万骑兵,如何追击堵截。
再说兵力,开平卫五万对也先十万,这十万兵力中骑兵过半,甚至更多。所以开平卫守城还行,野外放对,那就是送死。
而且也先也不会只有一路南下,必定会分东西两路或者东北西三路,从开平卫南下的必定不会是也先,堵了有什么用。”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自然而然。所以他只是私收了那一千只羊,并非通敌瓦剌。”
朱祁钰摇头叹息,政治家还是好好的玩政治吧,军事还是让军事家来玩比较好。
“是。”
“知道了,回去告诉他,专业的人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别操闲心。那一千只羊,就留给开平卫的军兵。另外,瓦剌借道开平卫的军队是脱脱不花的部属,帮我给他带个话,就说......”
朱祁钰蹲下来贴着赵仁的耳朵说句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赶紧回吧,出来久了,家里估计都快乱套了。”
“喏,主公保重。”
赵仁再次叩拜,起身离开。
至于他怎么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回辽东,朱祁钰并不关心,海路陆路哪条路不能走,如果他回不去,那只能说明他是个庸才。
赵仁一路上就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朱祁钰怎么知道借道开平卫的是脱脱不花。
赵仁原本就姓赵,他是辽东本土的汉人,父母也都是汉人。
但是在辽东汉人的地位低下,因为他们大多都是被略夺来的汉人子孙,远比不上蒙古和女真。
他父亲就是死在女真人的皮鞭之下,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被活活抽死的。
他在遇到朱祁钰之前,就一直跟着母亲乞讨而活。
那天夜里,一群黑甲骑士冲进城门,见人就杀,唯独放过了汉人。
等城内战乱恢复平静,一名黑甲小将在众军士的簇拥下策马进城。
那小将下马走到一个俘虏身前,抽刀砍了下去,俘虏立马身首分离,血溅的老高了。
在鲜血的洗礼下,小将突然摘下面甲趴在一旁呕吐不止。
周围军士有的发出阵阵轻笑,有的依然沉默不语。
小将止住恶心,捡起仍在地上的刀,指着一个军士不知道说了什么。
沉默不语的军士纷纷抽刀,围住那些轻笑的军士。
随后小将一人杀掉了所有嘲笑他的军士,他们都有反抗,但还是被轻易斩杀。
周围的兵丁视若无睹,只在战后剥去死去军士的衣甲。
那小将就像军中之神,所到之处,军兵纷纷拜服。
他当时不顾母亲的阻拦跑到小将面前跪倒在地。
“我想跟着你,做什么都行!”
“杀人呢?”
“行!”
简单的对话,换来了一把长刀。
“他们不会反抗,你能杀多少,你就能在我这获得多高的地位。”
“行!”
他第一次杀人,刀没拿稳没杀死。
周边没有人帮他,他只能再次补刀。
他完全不顾母亲大喊和乞求,拿着刀从恐惧、恶心、兴奋、亢奋、疲惫、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疯。
他母亲在他杀完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被小将的属下带走。
那天开始,当时所有在场的人看他都像是在看怪物。
“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那你这算杀人如麻吗?”
“不知道?”
“识字吗?”
“认识一些!”
“跟我身边先做个书记,军中不能有女眷,这是铁律,你母亲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现在这个城是我们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母亲的安全。”
“你叫什么?”
“我姓朱,名字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呢?”
“我姓赵,没名字,我娘叫我三儿。”
“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
“赵仁,仁是五常之首,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等无不围绕一个仁字。而且仁,也是人与禽兽本性上的区别。”
“嗯,谢谢!”
“客气!”
他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小将要给自己取名为“仁”。
后来随着书读得多了,见识广了,他才知道,是因为自己那天杀的人太多。
小将给他取“仁”字为名,是让他时刻警戒自己,他是个人,不是禽兽。
那天之后他们从一座城,两座城,五座城,十座城......
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一千里......
短短数年,拿下来整个辽东,将建州和海西两部女真赶到了黑龙江以北。
昔日的朵颜三卫,要么臣服,要么躲进深山老林不敢露头。
每逢秋季,便会在哈剌温山一带放山火,每回都要烧上个把月。那里十数个山头如今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当地守军和百姓戏称“焦山”。
如今留在辽东的不是汉人,就是混血种。
蒙古和女真将辽东视若禁区。
但是这个禁区,却有让他们垂涎已久的资源,奈何进不去。
当年十天下四城,十里一京观。
冬天,八百多骑兵赶着三万人,从雪原跨过黑龙江。
现在黑龙江的守军,还有冬季“过河打渔”的说法。
如果还想好好活着,这些事永远都要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因为辽东早晚要归附,他这次回去就是要为此做准备。
那位与自己亦师亦友的老头子,也是时候该放他出来活动活动了。
这七年来,朝廷为了他可没少派锦衣卫探子深入辽东。
为此双方差一点就发生一场大战。
要知道,就连朵颜三卫和两部女真被灭,也没见朝廷大动干戈过。
赵仁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通州。
此时通州城外,有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涛叔,话带到了吧?”
赵仁对着登上马车的吴涛问道。
“带到了,五爷还是有些悟性的。”
吴涛面带微笑的回道。
“嗯。”
赵仁应了一声,摆了摆衣袖不再说话。
吴涛继续开口道:“主公让我给三爷带句话。”
“说吧。”
赵仁扭头看了看吴涛,见他依然保持着微笑,示意他说下去。
“主公说:你来一趟不容易,我也没备啥礼物。北方食物太燥,老娘年岁大了,送吃食怕你还没带回去就凉了,送你俩苏杭厨子,做的都还清淡一些。”
吴涛面容一正,有模有样的学着朱祁钰说道。
“呵......”
赵仁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说道:“涛叔,别学了,你这也太逗了,主公是你这么说话的嘛。”
“哈哈哈哈......”
吴涛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不想学,主公还当场让我学了一遍才放我走,等到了辽东我还得跟赵老夫人学一遍。”
“谢主公垂恩!”
赵仁对着京城拜了拜,拜完对外喊了一声。
“陆虎,去天津。”
“三爷,咱不进通州了?”
车厢外传来一男人粗狂的回问。
“不了,早些回去,早些做事。”
“喏!那我遣人先一步安排。”
陆虎招唤来二人,左右吩咐一番,就见二人策马往东面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