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沉默了一会,袁绍的强大与能力,天下皆知,曹操本身也是从袁绍的势力中独立出去的,与这样的人物为敌,确实不能小觑。
斟酌着开口道:“昔项籍七十余战,未尝败北,一朝失势而身死国亡者,恃勇无谋故也。吕布每战辄破,衰力尽,内外失守。布之威力不及项籍,而困败过之,公乘胜攻之,此公之明也!”
曹操摇了摇头,道:“本初不比吕布,冀州谋士如云,田丰、沮授为之谋,颜良文丑振其臂,其子谭、尚、一世之杰也!”
郭嘉见曹操没什么斗志,这哪里行,打气道:“
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虽兵强,无能为也。
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
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
汉末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慑,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
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易简而内机明,
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度胜四也。
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五也。
绍因累世之资,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原为用,此德胜六也。
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谓妇人之仁耳,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仁胜七也。
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八也。
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九也。
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
虽然知道郭嘉是在奉承自己,可是曹操还是很高兴:“如卿所言,吾何德以堪之也!”
郭嘉乘热打铁,建议道:“今袁绍在北,公孙困守,相持必将经年,杨丑据河内,心怀汉室,此天赐曹公之机也,袁本初心怀贰心,天下皆知,曹公以河内之地,突袭邺城,破袁氏之基,绍孤军在外,势不能久,败亡之机,近在眼前也!”
曹操狠狠的点头:“善!奉孝之言深的吾心!”
当即就准备找王必商讨回军事宜,却被郭嘉拦下:“曹公且慢,伐吕之时,士卒多怨,曹公有言,破吕可使回乡,今吕布已破,士卒归乡之心迫切,曹公若再兴兵,恐军心不稳,不若令士卒暂且返乡,来年再作打算!”
曹操很是犹豫:“机会稍纵即逝。”
郭嘉道:“公孙未易破也!”
曹操这才答应:“善!”
...
荆州。
刘表的大军很快就击败了张羡的军队,但是张羡的威望犹存,长沙士民皆愿效力而死,刘表也短时间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能采取围城的办法,困住长沙,等待城中粮尽或者崩溃。
...
许都。
皇宫。
天子端居高位,侍中鲍衡奏:“按《王制》,立大学、小学,自王太子以下,皆教以诗书,而升之司马,谓之贤者,任之以官,故能致刑措之盛,立太平之化也。
今学博士并设表章,而无所教授,兵戎未戢,人并在公,而学者少。可听公卿一千石、六百石子弟在家及将校子弟见为郎舍人,皆可听诣博士受业。其高才秀达,学通一艺,太常为作品式。”(希望天子能出面,恢复战乱时期的教育问题。)
天子从之。
...
兖州。
山阳郡。
东缗县。
曹操下令部分士卒返乡,自己则率领人马前往兖州,准备集结军队,同时,为了防备袁绍反应过来,而导致的大战,下令让董昭接替夏侯惇的河南尹,调集夏侯惇、曹仁来和大军汇合。
山阳是产粮大郡,大军在这里集合也是为了更好的补充粮草。
而就在曹操赶往兖州昌邑的过程中,收到了许都来的书信。
天子意欲恢复世家子的教育。
曹操骑在马上,薛议在侧,只听得王必说道:“天子之意,利天下也,然世家子若为郎舍人,免其赋税,粮草必为所困,当今之时,此法恐难以为之。”
(读书人是要免赋役的,王必的意思是我虽然看好天子的计划,但是太多的读书人,会导致赋役存在问题,最终会变成粮草的问题,具体是否实行,还看曹操的意思。)
曹操转头望了一眼,没看到郭嘉,(郭嘉在军队后面)见薛议在侧,问道:“伯言意下如何?”
薛议想了一下,说道:“今天下未定也,若因少赋役而缺粮草,于大军无利,智者不为也!”
曹操闻言点点头,开口道:“当今之际,天下未定,可少缓之。”认同了王必和薛议的意见,暂缓这个事情。
王必收到指令,当即下马,回到马车上,写信回复去了。
东缗原是山阳郡的一个小县,兴平元年(194),曹操率军与吕布争夺徐州之时,吕布就屯兵于此,双方曾经在山阳郡多次展开战斗,后来吕布兵败之时,也和曹操在东缗进行过交战,如今三年已然过去,而东缗再也无复以前的繁荣,现在的东缗,一片萧条,大军过境,田埂之间也很少看到劳作的农民。
多的,反而是田埂旁一座座新起的小坟...
曹操骑着马匹行在队伍中间,望着田地一片荒芜的景象,潸然道:“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蒿里行)
薛议闻言却是一震,“刻玺于北方。”这明显是在说袁绍,难道说,这个时候,曹老板就准备和袁绍开战了吗?
(薛议不知郭嘉之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