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把冰柱雕刻成各种样子,或者刻上一些心中的挚爱话语,之后放在窗外,再一溜烟都钻进龙瑾的被窝里。
尧棠送来了香炉子,大家就点了满屋子,“都快被熏蒸成香饽饽了。”
龙瑾打趣道。
啊蛮指着溪悦,“看,溪悦的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溪悦抓来镜子连忙照着,发现啊蛮早就蒙着头逃打去了。
四个丫头,四面八方的围坐一团,相互取暖,仔细整理着龙瑾的嫁衣。
停工之后,各干各的事情,这个手里绣着花儿,那个手里拈着诗书,这个往相框里装相片,那个不小心翻出谁的情书。
于是大家又抢作一团,在那个美丽的闺床之上,争相朗诵着爱的宣言,释放着完全不同与外面世界的温度和生机。
对于中国人来说,冬天有三个盼头,一是大雪纷飞,二是阳光明媚,三么,就是大家翘首以盼的春节。
阁楼里从腊月二十八就受到来自四面八方送来的年货,把小阁楼彻头彻尾的打扫一遍,集体进城买年货,贴对联。
年前,她们跟着尧棠和将军去城区看萧老板的《牡丹亭》大戏。
烟花漫天,他们相拥,在喜气洋洋的年味儿一起期待来年的春暖花开。
谁说春天到来就一定百花香,谁说春天到来就一定暖日洋洋,谁说过了寒冬的爱情就一定会开花?因为即便是烟花三月下扬州,还依旧不能避免春寒料峭。即便是梅子黄时雨,却还能听见六月飞雪的惆怅。
虽然春节已过,但天气并没有立即回暖,俗语说春寒料峭。
那晚又悄悄下了一整晚,清晨起来,龙瑾推开窗子,禁不住感叹一声,的确是纯白的世界。连同那只小舟都是敷了厚厚的雪,竹林把绿色藏在雪白之中,留住他们的秘密。阁楼之上的雪花更是和天色相通,也就忘记了这是人间凡景,只道是神仙之地。
龙瑾着了斗篷,早出踏雪,小心翼翼在上面留下脚印,裙摆飘荡间也就是位落入凡间的仙子。
既然是踏雪,自然也就少不了访梅。纯白的世界里,那点点泛红就彰显着梅花的傲骨,也有白色的花种,只有嗅了香味才晓得那是雪梅,才道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又或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只是那前方的梅花在流水狭处,正思量着早知就划着小舟过来,却听见身后冰凌破碎的声音,她微微颔首,嫣然一笑,回眸处,正是尧棠撑着小船而来。
龙瑾红润的脸庞藏在雪白的披风之中,简直就是雪中腊梅之意境的缩影。
将船靠岸,他抬起手来,龙瑾冰凉的手放在他暖暖的手掌中,就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手心,可以融化寒冷。
两人乘着船儿,就似人在画中游,到狭处,尧棠折了最美的一支,回去阁楼,拿了水瓶插上来。
登上楼顶,并肩坐在栏杆上,领略这番美景。
“龙儿。”
“嗯。”
“爸爸去杭州办一些事情,他说过他回来之后,我们就可以马上完婚了。”
龙瑾又是一颔首,笑而不答。
尧棠看着她的笑容,满心是幸福的醉意,但不知为何又有忧愁掠过他的瞳孔。
“哥哥有担心吗?”龙瑾看得出来。
“他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消息,只怕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回去我给他电话,李公馆已经装扮起来了,到处都是喜庆,大红的喜字都贴在云儿身上了。”
说完,看着龙瑾红润的微笑,把她揽在怀中,不久之后,龙瑾就会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雪花有飘然而至,落在他们的发丝、肩头、手心,还有他们的甜蜜之中。
尧棠走后,大家开始和雪的亲密接触,其实几个女孩儿已经在阁楼里欣赏着他们两个的缠绵,龙瑾送完尧棠,一转头,她们才如梦初醒,“哎,溪悦海藻啊,今天阳光真好啊!”
啊蛮连忙转移话题。
“是吗?怎么还飘着雪花?”海藻就是太老实,一句反问得啊蛮瞠目结舌。
“好了,别装了,再不打雪仗,说不定太阳真的会出来啊!”
龙瑾喊着阁楼上的三个人。
于是雪地里,四朵女人花,正象征着即将来临的春季满园。
可惜这么年轻的生命却必须去体会什么叫做世事难料……
“少爷……”
少博刚刚回到李公馆,抖了身上的雪花,一群人却狼狈不堪的闯进来,他认得,这些是父亲的老部下,每次上杭州都是他们陪伴,如今这般,难道……
果然,他们身后马上抬来了父亲,他已经血肉模糊,“来人呐,快请医生,拿些被褥过来,快啊……”
尧棠跪在父亲面前,抓着他冰凉不满鲜血的双手,“怎么会这样?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爸,你一定要坚持啊……”
李老爷挣扎着裂开嘴“不要找医生了,黑帮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少人受难,况且,我明白我命数已尽。孩儿……”
“爸,您说……”尧棠强忍着泪水。
“龙儿,龙儿,让我见她最后一面……”还没说完李老爷就是不住的咳血。
阁楼的雪仗结束之后,龙瑾抖落身上的雪花,走上阁楼,掀开帷布,绣架上是她秀了很久的嫁衣。
虽然向往过西方白色的婚纱,但是在阁楼里,浓烈的古老,让她相信着传统婚姻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永恒。冰凉的手指触摸着金丝线秀成的游龙戏凤,心中满是期待。
然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她心中的宁静,也打破她生活的宁静。
翼飞开足马力抵达阁楼,龙瑾没有看到尧棠,看着翼飞悲痛的表情,扔掉手上的书,连披风都没穿就来了李公馆。
一路跌跌撞撞,李老爷听到龙瑾的脚步声,却挣扎着对尧棠说
“不能娶姗朵,不能,绝对不能,”
尧棠泪水满眶的眼睛突然冰冷结成冰凌,他不能接受,他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一辈子的爱人,如今到底是为什么?他颤抖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