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我应该让你忘记。”
“你应该?你不应该……”龙瑾要狂奔到卧室门口,尧棠冲过去,一把把她拉回来,她又折过窗户那边,对着尧棠吼道“你为什么要拉着帘子遮住窗外,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一生忘记吗?它们这些蠢东西能够挡住我的出口吗?”
龙瑾挥开窗帘,外面的阳光是很温暖,却生生刺痛了她红肿的双眼。反而流了更多的泪,这就是尧棠保护她的结果,结果是恰恰相反。但是谁又不会这么做呢?也许有一天,他终于可以学会用残忍的方法保护她时,自己也就愿意遍体鳞伤。
龙瑾终于看清了那扇窗户,“不可能,不可能……”她拼命的把帘子往下扯,一层又一层。那时欧式的建筑,高高的房顶,窗户自然很高,只是这个房间处在城堡的转弯处,为了确保安全,窗子设计成顶处开口式,而之下实际就是玻璃筑成的墙壁。很可笑吧,很多时候我们本来可以确定是绝对的出路,而事实上,它却会在瞬间出乎意料的变成不透风的墙。
于是,她崩溃了,她冰凉的手指挨着玻璃壁,携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滑落,一点点消耗她的心力。她快要瘫坐在地上了,房顶上的窗帘架子终于支撑不住,跟着她的节奏,学着优雅,飘荡着忧郁的窗帷色彩,坠落下来,她看着玻璃上的影子,她无心挣扎。而站在几步之外的尧棠则扑过去,跪倒在龙瑾身后,健硕的身体把她完全包裹住,严严实实。
龙瑾看着玻璃上的尧棠,终于可以喘息均匀,问道“疼吗?”
“那你呢?”尧棠的唇语温暖着她的耳骨。
“为什么在我的生命中一定要有别离。”她噙着泪水说道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爷爷他一定很痴迷一种别样的生活,就像我痴迷你一样,于是,他选择在清晨的雾水中一次次的离开,于是他会悄悄无声消失在我们的泪眼中。让那绢手帕跟着湖水的风漂流在杭州的风景中,当梅子花开时,你曾留在上面的泪水会散发出香甜,告诉远方的你,用笑容为它祭奠。”
宁静又包裹了他们,因为尧棠的努力,但假如一天,尧棠心中的宁静被打破了,那时有谁可以挽救,亦或是,眼睁睁看悲剧上演。
那里的确是城堡,尧棠和龙瑾在那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尧棠必须确保父亲把白堂主和堂会那里的事情处理完,龙瑾的安全有了保证,他才可以让她离开。而唐氏夫妇也赞同这样的做法,他们仅仅只是和龙瑾通电话,因为失去爷爷的打击太大,大家并不想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意大利朋友克里斯多夫,是一个风趣的人,他的中国话,说一句要拐上好几个弯弯,总是要龙瑾忍俊不禁。他吩咐下去给龙瑾做了袒胸的洋装,龙瑾则聪明的把那部分用周太太交给她的方法做了漂亮的旗服领结,这种中西结合的完美,简直让那个意大利赞不绝口,当然他称赞的除了衣服款式的新颖外,也有那个女孩的玲珑。
她盘起头,扎着卷卷的长假发,登上高跟鞋,掂着鼓鼓的大裙摆,从楼阶上优雅走下来时,她就是这座城堡里的公主。“我的朋友,你看看,你竟然拥有一位尊贵的公主陛下。”尧棠吻她的手背时,她感觉到他疼爱的气息。
但是没过几个小时,意大利人就发现,他的公主不喜欢高跟鞋,总是提着它们光着脚在草地上奔跑。
于是那天晚上,他在城堡后面燃起了篝火,大家挽着手舞蹈,而意大利朋友则鼓励龙瑾跳进盛满葡萄的大木盆中,热烈的踩踏着,渐渐的,她放开束缚,跟着欢快的来自异域的节奏跳跃起来,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搭在尧棠手上,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世界,感触到比自己还要冰凉的刺激,不断的挑逗着她的脚掌,听着它们崩裂成汁液瞬间的快乐,她可以旋转,她的手指在尧棠的手掌中转动,落定,转动,落定。其实他的手心是她一生的归宿。
意大利人有一匹好马,纯白色的羽毛,很像龙瑾的龙儿,那天,龙瑾早晨穿着睡衣抱着在意大利人送她的诗集,穿梭阳光满地的走廊上时看到意大利人在骑马,尧棠也骑着马匹在后面,他们穿着骑装,有绅士和英雄的气概。她丢下诗集,光着脚,冲到意大利人的那匹白马前,克里斯多夫猛地勒住了缰绳,急忙跳下来,“公主陛下,您没事吧。”
“有事。”
“啊?”
“我要骑你的马。”
说着像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飘上马背,抽一鞭奔出去了。
意大利扶了扶刚刚狼狈错位的骑帽,望着远方的龙瑾,对身边的尧棠说,“我的朋友,跟她在一起你会得心脏病的。不行我得回去吃早饭压压筋。”说着摘了帽子,拭着头上的汗珠,刚走出去几步,“快追上去啊,你今天有义务保护我的公主。”
尧棠微微一笑,帅气的扬了马鞭,追上去。在庄园里追上了,看着她光脚蹬着脚蹬,坐在马背上,让马儿吃草。他下了马,交给侍者,走过去,“大小姐,让意大利朋友看到了既会心疼他的草坪,又会心疼他的马。”龙瑾听到后在阳光的照耀下开心的笑了,她准备下马,“不要下来了,早晨露水寒气重。我给你牵马。”尧棠果然牵着马,一步步走着,龙瑾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幸福。
“哥,你会一辈子牵着我的马么?”
“我是没问题,只不过。”尧棠扭过头看看她,又转了回去。
“不过什么?”
“你那么任性,能担保你一辈子都坐在我牵的马上吗?”
“那你上来,不就可以担保了吗?”
“克里斯托弗会又要恼的。”尧棠说教似的。“哪有,他很善良,况且,人家的手好冷啊。”尧棠明明知道她在撒娇,但没有办法拒绝,尤其是在这样美丽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