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张兄弟说笑了,我们三江帮常年在这条江上讨生活,怎会不知这里是何处?此处名唤清凉山,前面有个村子叫五里村啊。”
“哈哈,知道就好办了,你们既然知道这里是清凉山,那知不知道山上有个自在洞,洞里有个老道长叫乌有道人,乌有道人有个英俊潇洒、武功盖世、侠义无双、学富五车的徒儿,也就是在下我张百顺是也?”
张百顺就跟背贯口一样淌淌流水、口沫横飞的说了一气。
听得陈武汗都下来了,这小子套路太野,江湖中的好汉就没有这一款式的。
“嗯…嗯…这个…,哦,原来是张少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我家大哥也是仰慕仙尊已久,但苦于俗物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前来拜见,这次等兄弟我回去,跟大哥商量个日子,定置办些薄礼上山拜见仙尊。”
陈武知道这清凉山上十多年前来了一个老道,但是因为以前乌有道人带着徒儿行走江湖之时从不随便显露功夫,双方又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三江帮众人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出家老道,故此从未有过来往。
但是今天陈武亲眼看见这张姓少年使出这一手惊世骇俗的水上漂,就知道这乌有道人定是个绝世高人。这陈武看外貌似是个猛张飞一般的人物,其实脑子很是灵光,马上就打定主意决不可与此人结怨。
“拜见啥的以后再说吧,但是今天你们三江帮在我这清凉山下做买卖,是不是有点不给我们师徒面子啊?”
“嗯…这个,啊,少侠容秉,少侠也知道,我们三江帮人多口杂,帮中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要养活,入冬之后生意委实不好做了,帮里已经半个多月没开张,大家伙不能干等着喝西北风不是?今天手下探子好不容易发现了这条船,一看就是有钱人坐的,我们哥几个被大哥委派了任务,想着尽快交差,就没考虑到少侠的感受,实在是惶恐,万望少侠赎罪则个!”
这陈武真不愧是三江帮三当家的,一番话滴水不漏,即不失礼数,又间接的表明自己三江帮家大势大。满以为自己这番言语说出来对面这小子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
谁知这张百顺是属石头的,水火不侵油盐不进,嘴一撇说道:“陈当家的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闪一边去。但是说心里话,我顶瞧不上你们这帮黑社会。你说我师徒二人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连吃个鱼都得自己下水去捞,我们抢过谁去?”
“你们可倒好,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胳膊硬大腿粗吗?美其名曰劫富济贫,实际上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儿没少干。只好在你们倒是不滥杀无辜,否则我们爷儿俩早就去把你们灭了。”
“今儿既然被小爷我撞见了,那没办法,二条路:一是你们从哪里来给我回哪里去,二是咱们手底下见见真章比划比划,你们要是把我胜了,今天怎么着都随你们便。”
说完也不再看他们,仰着脑袋伸出大红舌头接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陈武被他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老脸委实有点挂不住。有心翻脸,但只怕自己敌他不过。可若是认怂的话,今后三江帮也别在这块混了。
手下有个悍匪叫毛二的,早就听的不耐。大声对陈武说道:“三哥,怕他个卵,他莫不是个人?我们哥几个一齐上,劈不死他!”其余几个也吵吵着要砍要杀的。
陈武眼看今日事难善了,只得硬着头皮对张百顺说:“张少侠,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可算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今日当真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坏了大家的情分?”
张百顺‘呵呵’冷笑一声道:“你们想好,今天这江里水可冷。我平日可在里面闭气两个时辰,今儿还差半个时辰就熬不过了。”
陈武脸色一变,干笑道:“看来张少侠是一点不顾念咱们这乡亲情分啊。没办法,兄弟们得罪了!”
说罢一摆手,大喝一声:“给我上!”
就见小船上只留下二人,其余人等皆飞身跳上了大船。
三江帮众上得船来,一溜圈就将张百顺围在了当中。各自掏出腰中别着的匕首短刀,陈武使的是一口大环刀,刀刃打磨的锋利异常,寒光灼人二目。
陈武起了个刀花,向张百顺沉声喝道:“得罪了!”
垫步拧腰,手起刀落就朝张百顺劈头砍下,其余众人也都抢步上前,各持短刃向他刺去。
可是众人眼前一花,那讨厌的臭小子脚上就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个纵身就跃起一丈多高,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袋被一柄大锤击中,张百顺如狂风卷叶一般,一个旋风扫腿就踢到了三江帮众人的脑壳之上。
只听“砰砰”两声,毛二和另一个小子站在船边,当即就被这一脚给干到江里去了,陈武几人也被踢在甲板上滚做一团。
陈武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这小子厉害,但没想到有这么厉害。才一脚,就把他们给踢成这幅德行。这清凉山自在洞的师徒两人莫非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张百顺好整以暇的倒背双手看着江里扑腾的毛二,笑道:“贼骨头,小爷说的话你们不信,怎么样?江水泡澡爽不爽?”
毛二哪里顾得上答话,一颗脑袋浮浮沉沉的哼哧哼哧直喷白气,冷得脸都变了色。
他回头看着地上的陈武,喝道:“我也看在你们多是周边山民的份上,今儿不赶尽杀绝,还不快给我滚!”
陈武臊的满面通红,二话不说领着手下跳回小船,又七手八脚的将江中二人拉爬上船。
他站在船头,朝张百顺拱了拱手,大声道:“少侠所赐,三江帮上下记在心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向你讨个说法那一日!”
张百顺赶苍蝇般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快滚吧!不怕缺胳膊断腿的尽可来自在洞找我,等你哦!”
陈武一跺脚,众人调转头回老巢去了。
张百顺待得这帮人消失的没了踪迹,忽然想到自己和他们在这里吵吵了半天,怎么大船之上连个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看着挂着厚毛毡的舱门,好奇心大起,心想这帮人这么沉得住气也算是厉害了,于是走过去拨开毛毡往里观瞧。
毛毡一开就感觉阵阵暖意扑面而来,地板正中下嵌一盆红铜,里面银霜炭烧得正旺。船舱之内奢华异常,地上铺的是厚厚的波斯羊毛地毯,两面窗户上挂着蜀绣的帘幔,舱顶上的黄金七宝玲珑球里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暖光。左侧舱角立着一个紫檀的高脚香几,错金银的博山炉里燃着袅袅的熏香,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悠悠缭绕。正中有一四方茶几,上面放着一张古意盎然的瑶琴,一白衣少女背对着他斜倚在一张精雕细琢的黄杨木凭几上。
少女身形妙曼,一身白衣似雪,如瀑黑发流垂腰间,一根碧玉簪斜插乌云髻。
舱的前部和驾驶舱隔开,通过小窗口看见似乎是一老者在掌船。
张百顺见舱中只这一女子,顿时觉得有些唐突了,自己本是见事不平才挺身而出,也不求对方对自己那一声道谢,于是放下帘子打算上岸接着去村里买酒。
刚转身准备展开身形往水里跑去,突然船舱里传出一声如出谷黄鹂般清脆动听的声音:“这位少侠,请留步!”